陣震動,展長生忙撤去結界,便見到漫天靈力氣流亂旋,廝殺震耳,瓊英軍同斬龍門諸人正戰作一團。
展長生喝道:“停手!”
香賢亦是六翼招展,往半空中一扇,下令道:“住手。”
二人嗓音如晴天霹靂震響,雙方頓時偃旗息鼓,各自撤離半里,胡巖風面無血色,卻仍是整肅盔甲,朝香賢遙遙一拜,沉聲道:“弟子救駕來遲,請師尊恕罪。”
香賢道:“既無危機,何需救駕。巖風,此間事了,你回聖宮罷。”
胡巖風見香賢同展長生並肩而立,二人俱是一派安閒,他略略遲疑,只得一咬牙,硬著頭皮追問道:“師尊,這斬龍門……”
展長生冷笑道:“足下何方神聖,也敢對我斬龍門置喙。”
香賢亦是道:“為師行止,何時要同你報備?還不退下。”
胡巖風不曾料到這二人短短時間內,竟達成了同盟,本就慘白的臉色泛起鐵青,卻只得強壓創痛,垂首啞聲應道:“謹遵……師命。”
待瓊英眾人撤離,楊章同許文禮等人方才降下飛劍,紛紛落在唐家堡正殿之外。許文禮尚且意猶未盡,手持靈劍,眼神時時落在香賢面上,連連問道:“怎就不打了?小爺我參悟劍道、半步金丹,只差這臨門一腳。”
展長生尚未開口,伏麒卻在許文禮身後插口道:“若有欠缺,不如找我奉陪。”
許文禮卻惡狠狠朝他一瞪,怒道:“少插嘴!”
伏麒便恭眉順目,果然半聲也不吭。
展長生便笑道:“自己人,不打了。”
許文禮只意味深長掃一眼展長生手中長||槍,又掃一眼香賢,低聲道:“展長生,你自求多福。”
展長生低嘆,明知他誤會,卻也百口莫辯,索性移師至唐家堡議事堂中,同眾位長老商議對策。
香賢亦自然而然,跟隨在展長生身旁,在眾人側目下,施施然行至議事堂東面牆下,指尖靈光閃爍,那青磚牆面彷彿呼應一般,亮起成圈的漣漪。
光芒褪盡時,原本空無一物的牆壁便化出成排凹陷格子,每一格中各放了數枚白玉符,個個光芒吞吐,靈光刺目。
香賢道:“東極洲中各處堪輿圖、開門鑰匙,盡在此處,長生,全交給你了。”
眾人大驚失色,堂中譁然聲塵囂日上,一時是許文禮道:“長生,這魔族如何肯降伏,小心有詐!”一時是張易道:“掌門,你才行了結緣大典,誓約猶存,切切不可再另投他人懷抱!”一時又是風瑤笑道:“香賢宮主如此大手筆,足見其誠意,掌門若是推辭,未免不近人情,不如一道收了……”
就連伏麒也忍不住低聲勸道:“掌門,恩公他待你不薄……”
展長生啼笑皆非,卻委實不敢放出展龍,只得提起槍身,重重朝地上一頓,喝道:“噤聲!”
議事堂中頓時鴉雀無聲,靜得乾脆利落。展長生沉下臉道:“香賢宮主與我結盟,出自一片誠意,切不可妄論是非。”
他見以張易為首,眾人神色間疑慮揮之不去,不禁又一聲低嘆,暗道:“師兄,有勞你。”
斬龍槍終究已同他結下命誓,此刻隨他心念一動,一柄副刃陡然散發銀光,映照得滿室內如水銀瀉地,月輝皎潔。
那銀芒落在香賢身上,點點閃爍,澄澈無比,不見半點瑕疵。更襯得此人猶如月神降臨,於暗黑中透出些許聖潔之感來。
展長生道:“來世之刃能知因果論斷,可測人心真偽,若有欺瞞,必遭銀芒吞噬。”
此言一出,非但斬龍門人心頭一寒,香賢亦是面色劇震,苦笑道:“幸虧我有先見之明,同你據實以告。”
展長生收了副刃,含笑道:“我自是信你的。”
香賢只得僵笑,卻只覺後背冷汗涔涔而下。那銀芒森寒刺骨,又來得毫無預兆,縱然他天魔之體也難抵擋。不覺暗道僥倖,更將先前幾分輕視盡數摒棄。
展長生說服眾人後,便下了指令,命張易、楊章等人接管東極洲,風瑤率人返回修業谷,在兩地設立傳送法陣,往後互為倚仗、互通有無。
從今而後,世間只有斬龍門,卻再無五族盟。
許文禮在沉睡的修士中搜尋一圈,卻未曾見到長春派門人,想必是撤離得早,未曾受到打擊。他一時悵悵,也不知是喜是憂,怔愣了許久,方才遊魂一般回了唐家堡,去尋展長生。
展長生不曾尋到,卻只見堡壘下平坦校場當中,有一名雪發銀甲的武士手持長劍,正自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