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沂就地打了個滾,仰面朝天,看見長安一臉莫名,正低著頭看著自己。
這少年逆著光,俊美得幾乎叫人恍惚,華沂知道自己是個好色之徒,一見此情此景,心裡便先軟了,心想,美人啊,即使這傢伙是這麼一隻給個棒槌就當真的美人,自己竟然還是不忍苛責,最後他停頓了片刻,只得哀嘆一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然而就在這時,遠方有震動聲從地面上傳來,華沂的動作一頓,被自己捂在手心中的眼睛裡劃過冷光——他能透過這種震動判斷出對方的人數以及速度,這顯然是一支至少有百餘人的獸人隊伍,來勢洶洶,依這個速度,絕對不是什麼趕路的行商。
華沂才想出言示警,然而一抬頭,長安卻已經不見了,他怔了片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留意到那少年是什麼時候藏起來、又是藏在了哪裡的。
華沂皺皺眉,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地掃過周遭,終於在一棵大樹上發現了長安——對方故意露出了一隻手來,顯然是特意示意出他自己的藏身之處的。
這“美人”其實是妖怪麼?一定是個妖怪吧?
華沂帶著無限的挫敗感,也跟著敏捷地躥上了樹。
很快,那一隊人馬便浩浩蕩蕩地跑到了這邊,華沂瞧見了熟悉的部落旗,幾乎立刻便是一愣——那是他僱主的旗子,而在人群裡,他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人雙目已盲,臉上半獸化,鼻子附近長著長毛,正是一副人不人獸不獸的模樣,他突然一擺手,那些疾馳的獸人們頓時令行禁止的停了下來。
只見這瞎子鼻尖輕輕地聳動,很快便鎖定了華沂的位置,對著他藏身的方向扭過頭來。
華沂認識這個人,知道他那手靠鼻子走天下的絕活,想來早聞到了自己的味道,於是也不再隱藏,很快從樹上跳了下來,停在了那瞎子面前兩步遠的地方,有些猶疑地問道:“老瞎?你怎麼在這?索萊木他們呢?”
老瞎那古怪的臉上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聲音沙啞地說道:“他一個亞獸,跟來幹什麼?你放心,他們現在都在洛桐那裡,山溪陸泉他們倆已經到了,只是不像你有本事,一路過來還這樣活蹦亂跳,其他人大概還在半路上,洛桐首領派我和大長老來接你一程。”
他話音落下,一個老獸人排眾而出,一隻手按在胸前,微微對華沂欠了欠身。
華沂還了個禮,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端倪來,然而他一隻手背在身後,卻對著藏在大樹上的長安微微擺了擺。
大長老對華沂道:“請。”
華沂才一抬腿,老瞎的鼻子卻聳動了一下,他皺皺眉,再一次將臉轉向大樹的方向,問道:“那裡……是還有個朋友?”
亞獸的味道比獸人清單很多,卻沒想到還是叫這老瞎子發現了。
華沂面不改色地應了一聲,說道:“路上碰見的一個孩子,跟我很有緣,我就把他帶回來了,只是他突然遭逢大變,不大願意見人,別見怪——長安,下來。”
長安從樹上挑下來,目光在這些人臉上掃了一圈。
大長老一愣,打量了長安一番,奇道:“一個……亞獸?”
長安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間,沒做聲,他弄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是幹什麼的,因此不打算貿然開口,華沂說他“遭逢大變,不願意見人”,他便順水推舟地擺出“不願意見人”的模樣來——好在這並不難,可以說是他本色出演。
華沂輕描淡寫地摟過長安的肩膀,說道:“我帶著他,不必擔心。”
大長老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在長安身上掃了一圈,見他衣著整齊,瞧不出一點趕路的狼狽相,模樣又好看,便明白了什麼,瞭然地一點頭,對華沂說道:“請。”
華沂轉頭對長安道:“坐到我背上來。”便化成了巨獸,俯□。
長安也不客氣,一屁股便坐到了華沂身上。
獸人天生力大,長安一個人的重量本來也不算什麼,然而等到長安把原本戳在地上的大包裹扛起來的時候,便不是那麼回事了。
華沂作繭自縛,沒想到這小子的那把大馬刀竟然是個一點也不摻假的真傢伙,揹著這一人一刀,簡直像是扛了一隻能把房子也撞倒的大號野豬。
然而當著人,華沂卻又不能露出形跡來,只得咬著牙馱著他走,心道,要是萬一打起來,這小兔崽子看在自己這一路吃苦受累的份上,可要給點面子,多賣點力氣啊。
老瞎卻遲疑了一下,他認識過一個更加神奇的亞獸,所以總覺著,這些亞獸人要麼是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