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道:“不用。”他答道:“他說過會有人來找我。”俄國人的目光裡審視意味濃厚。
徐子敬沉吟了一會兒,他重新向伊利亞道:“那麻煩了。”男人似乎不想再討論關於葉昔的話題。
那個人早早為如今鋪了路。徐子敬看著伊利亞起身離開。他又叫了一杯伏特加。這的確不是喝酒的時候。烈酒在胃裡燒灼,卻並沒有隨之而來的酒精的麻痺。他自己清楚自己的酒量。葉昔什麼都知道。徐子敬想。
酒吧裡面空氣逼仄,徐子敬懶洋洋地轉動著手裡的酒杯。酒保已經開始在吧檯後面打起了瞌睡。外面的天空將漸漸破曉。徐子敬小心翼翼地伸了個懶腰,動了動肩膀,然後又瑟縮了一下。
一個年輕人進了門,張望了一圈,然後朝徐子敬走過來。他將一隻黑色的公文包放在圓桌上,“徐先生,您的東西。”
徐子敬笑嘻嘻地衝年輕人舉了舉他的空酒杯示意,對方沒什麼反應,轉身走了。
徐子敬溜溜達達地提著那隻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上了“他的”越野。
與此同時。
男人站在寬大的穿衣鏡正了正自己的領帶。他看著鏡子裡那個人深黑色的瞳孔,眨了一下眼睛。
外面傳來的敲門聲,挺輕,顯得剋制而禮貌。“葉先生,該出發了。”
葉昔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地穿上黑色的修身西裝。男人走到桌子邊上,從抽屜的邊緣摸索出一隻放在簡陋塑膠小袋子裡的晶片,他隨手將那晶片放進自己的衣兜。
俄國冬天的早晨溫度很低,呼吸之間可以看見水蒸氣迅速地液化。這是一處不算奢華的酒店,在這小鎮的邊緣,一行人算是低調。酒店樓下的車子排成一列,幾個穿著高階定製西裝的人匆匆地坐進車裡。葉昔向列昂尼德笑笑,對方拍拍他的肩膀,兩個人進了同一輛車子。車隊緩緩離開酒店。
雪到今天早上才停,地上已經厚厚地積了一層,位於山谷中央的巨大廠房被掩藏在皚皚白雪和四周更高的地勢之中。而緩緩轉動的監視器上一閃一閃的紅色光點,昭示著這裡並不只是一個被廢棄已久的工廠廠區。
車子無聲啟動,平穩地劃過地面上細微的裂縫,男人坐在轎車的後座,漫不經心地抬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鑰匙串發出輕微的一聲“叮噹”。坐在葉昔旁邊的列昂尼德扭頭看了他一眼,他慢慢道:“清除者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回到總部就可以知道訊息。”
葉昔挺平淡地笑了笑,並沒說話,看上去渾不在意。
列昂尼德看了他的表情兩眼,於是不再說話。
十二小時之前。
如同幽靈一般的車隊緩緩駛入廢棄的工廠群,天色正漸漸暗淡下來,寒風凜冽。黑色的轎車無聲停下,從車上邁出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撫平袖口的一點褶皺。他穿著高階定製西裝,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有些單薄。可男人卻依舊肩背筆挺,他任由那徹骨的風呼嘯著打透衣服。
如果徐子敬在這裡,他一定會用那種教人厭煩卻又在不覺中習慣了的眼神投來欣賞又讚歎的一瞥。而事實上這樣的艱辛的“表面功夫”他們自己早都已經習以為常,連一點關懷也欠奉。卻依舊不妨礙欣賞對方的忍耐和強悍。
葉昔就是這麼個人。他消瘦,卻從來無法被打倒。
列昂尼德在葉昔後面下車,他穿著厚厚的呢子大衣,臉上帶著些得意洋洋的笑意。
“怎麼樣,葉。”他扭頭向身旁的人道。
葉昔黑色的眼睛裡面沒有波瀾。他掃視了一下這巨大的廢棄廠區,然後微笑了一下:“令人驚訝。”他說道。
不遠處兩個全副武裝的俄國人正朝他們走來。彷彿是憑空冒出的一樣,列昂尼德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沒說話。他伸開雙臂任由那穿著鋼板防彈衣外面套著雪地作戰服的武裝人員將他上上下下搜了個遍。他示意葉昔照著做。
男人微微挑了下眉照做了。——連列昂尼德的級別進入這裡都要經過這樣嚴格的檢查,這地方的戒備森嚴可見一斑。
全副武裝的俄國人走上來檢查著任何可能藏有危險物品的地方,距離已經很近了,葉昔甚至可以看清對方從面罩中露出的兩隻眼睛瞳孔的顏色。放下胳膊的時候男人的手不經意蹭過對方的衣服,換來警覺的一眼。
還帶著暖意。他們暴露在風雪中應該還不到兩分鐘,崗哨的位置就在這附近。室內的。
幾個人都被檢查過,哨兵揮手示意放行,徒步向前的幾個人都沒吭聲,任由著逐漸猛烈的冷風夾雜著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