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陽光、海灘,成片的棕櫚樹,我們可以在海邊找棟漂亮的房子,可以每天傍晚在棕櫚樹下散步看日落,你會喜歡那裡的……”
周至嚴靜靜的在腦海中描繪那樣的情景,不禁也被吸引,但很快,旁邊機場傳來的起降聲音又把他拉回到了現實,
“BIELING,我知道美國人的家庭觀念比較淡薄,孩子長大了,都要去尋找自己的生活。但中國人不是這樣……我有一個很大的家庭,我的家人很看重我。如果戰爭結束,我,可能必須要回去負起我的責任。”
“可你是成年人了,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說到這個,BIELING堅定不移。
周至嚴長嘆一口氣,擁住BIELING,下定決心似的把心裡的顧慮全告訴了他,然後等著他的反應。沒想BIELING聽完之後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思考了好一陣之後才開口,
“也就是說,你的母親需要你有孩子才能幫助她?幫助她家裡的人?”
“……你這麼理解也沒什麼錯。”
“可是,你說了你有妹妹啊,她會有孩子的是嗎?”
“不一樣的。她是女兒,我的家庭,需要我,給他們一個孫子。”
“那……我們可以領養,一戰之後就有很多孤兒,這次戰爭之後也會有的……”
周至嚴苦笑著抱抱他,
“不一樣的。你們認為孩子是上帝賜予的,但是中國人不這麼想,中國人要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血緣關係?所以你家裡人給你找了親戚做未婚妻?”
“是……麗蓮的母親,是我母親遠房姐妹,其實,她的父親也和我的父親有些親戚關係。對於中國人,這叫‘親上加親’……也算是一種血緣的保證吧。”
“那……”BIELING在他懷裡錯錯身子,對上他的眼睛,
“那麼,你愛她嗎?那個……麗蓮?”
周至嚴平靜的回視他的目光,
“不,我並不愛她。但是,既然家裡為我們訂婚,我對她,就有了一份責任,你明白嗎?”
“那如果你墜機了呢?”BIELING有點兒急了,他不理解不想愛的人為什麼要在一起。
周至嚴慘笑,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死了,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顧不上了。但是,我畢竟還活著。人,活在世界上,總有些責任的對嗎?”
“是的,那就是讓自己生活得更好——在不傷害其他人的前提下。”
“但是……”頹然的,
“好了,你讓我再想想吧。也許,就像你說的,總會有辦法。”
話雖然這麼說,但即使是BIELING,也看出他並沒有多大信心,伸手撫上他的臉,輕輕摩挲著那日漸消瘦的臉頰,
“周,要是沒有這些,你是希望和我在一起的是嗎?”
“……是。我希望和你在一起……”
和BIELING說出自己心中隱憂之後的周至嚴非但沒有感到輕鬆,反倒更加沉重——再見到BIELING的時候甚至有些躲閃。他清楚自己有些像交了做得不好的功課給先生的學生,他不知道BIELING到底會怎麼樣?他認為心裡是盼著BIELING早些離開這裡的,但更深的地方,又期待著他能留下來,留在自己身邊。他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因為這裡並不安全——他實在給不了BIELING什麼,如果再在這裡遇到什麼危險,他知道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邊收不到什麼廣播,他也不知道外面什麼樣了——這裡是軍用機場,嚴格限制人員進出。他只知道,這裡的起降越來越頻繁了,很多飛機,各種型別的,很多他都叫不上型號,途徑這裡,有時候只是落下來加個油就再飛走。偶爾能看到有人在這加油的間隙下來抽支菸舒活下筋骨什麼的,但從未見過和地面人員交談;而更多的時候,飛機就像堡壘一樣停在那裡,獲得了補給就迫不及待的飛走。
BIELING忙起來了——出乎大家之前的預料,雖然是這種時候,所有的飛行員執行的也都是航空標準用語,所以BIELING適應得極好。而讓周至嚴稍微
‘安下些心’的是,因為工作繁忙,BIELING幾乎是整日整夜的待在塔臺,幾乎不怎麼回來。落地前聽到他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過來,嚴謹到甚至有些陌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望著對面那張空空蕩蕩的床,周至嚴甚至有些不適應的感覺——一直以來,自己回來,另一張床上都會有個人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