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濤聽見動靜便回頭看車窗裡那個已經痴傻的小傢伙,不禁笑了笑,他把魚竿支好,站起來走過去開車門。
車門剛被開啟,他險些被一股力量衝倒。等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覺得自己幾乎被一副骨架摟住了,不管哪裡都被硌得生疼。
“宋哥,你……我……我好想你。”陳瑞陶磕磕巴巴的說著話,語調裡還有些哽咽。
“你怎麼瘦成這樣?”宋寧濤問道,目光卻直直的盯著剛下車的小張,目光嚴厲的跟把刀子似的,那意思是小張怎麼可以把人照顧成這樣。
小張無辜的舉起手,不怕死的說:“宋總,這可不怪我。”他是想說誰讓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把二少熬成這樣。可他真心不敢說這話。
陳瑞陶在宋寧濤懷裡蹭了半天才肯從宋寧濤懷裡脫離開,咬了咬嘴唇說:“這真不怪張哥。”
宋寧濤攔著陳瑞陶的腰,對小張說:“去,把我釣的魚弄到廚房去,燉個湯,再紅燒一條,剩下的就做個烤魚。”
“是。”
小張拎著水桶,低頭看見裡面遊著的可憐兮兮的三條小魚,於是摸摸自己口袋裡的錢。小張在心裡又把宋寧濤埋怨一頓:就這三條小魚還燉湯呢,還紅燒呢,還烤魚呢,烤個毛線啊!連老子牙縫都塞不滿。
不過為了二少的幸福,他忍了。
三十二
陳瑞允在看守所蹲了一天一宿了,原本他以為還像上次進來那樣會捱揍和捱餓,可是卻與他想的相反的是現在不僅水是按時給他,飯還會按時送過來,而且沒人折磨他,但唯獨不讓他再跟任何人聯絡。
他被關在單間裡,周圍沒人說話,反倒有了獨立思考的空間,於是他用這段時間想了很多事情,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悲慘現狀或許就只能靠宋寧濤幫他改變。可他到底是不願意低頭的,雖然錯是自己造就而成,但人生在世誰還能永遠是對的呢?即使是永遠高高在上的宋寧濤也不可能說他自己從未犯過錯。當然,他還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等他出去後,就是宋寧濤如果回來的話他也得再將這個人趕走,因為陳瑞允根本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跟服軟。
那是他的敵人,說到底,他不想讓這個敵人看輕。他只要一想起宋寧濤衝他露出的輕蔑的笑就沒有任何安全感,因為那是一種對他的歧視和侮辱。他知道在宋寧濤的眼裡,他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是沒有任何一點存在價值的二世祖。
陳瑞允就在一種自責和對宋寧濤的譴責中又過了好幾天,眼看著拘留的日子快結束了,一個人的出現卻徹底的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更加無助。
那人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手裡拎著一個黑色的皮包,見到陳瑞允便衝他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陳先生是否還記得我?”
陳瑞允當然記得他,這傢伙就是那個一張嘴就把原本屬於他和弟弟的遺產全都給了宋寧濤的什麼鬼律師,這人就是化成灰,陳瑞允都會記得他。
雖然陳瑞允沒言語,旬許峰只是笑笑,有涵養的自我介紹道:“我是您父親指定的關於你和陳瑞陶先生、宋寧濤先生繼承遺產的律師,我姓旬,相信您一定對我有印象。”接著他彬彬有禮地伸出一隻手來,試圖想先示好的樣子。
“你好。”陳瑞允則沒理會,他毫無形象的坐了下來,根本沒想跟這個衣冠禽獸握手。
可是旬許峰一點都不介意,笑笑便收回了手,接著坐到了陳瑞允的對面,對他說:“我去公司找你,你們公司的人告訴我你在這裡,也還好我的職業的幫助讓我能夠見到你,但更沒想到會是這裡。”
“你有什麼事兒?快點說,說完我好回去睡覺。”陳瑞允對他可沒好態度。
“呵呵。”旬許峰又笑了,說:“我這次是按照您父親的遺願,在他去世之後對兩個兒子的狀況做一下回訪,再根據遺囑的內容決定接下來的分配問題。”
“什麼?”陳瑞允聽見是關於遺囑的問題,便直了直身體,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救了,但旬許峰的說法他並沒太聽明白,於是疑惑的問道。
旬許峰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像是在做一種評估,然後他才不緊不慢的說:“看起來陳先生你混的很差的樣子,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大概跟你說一下遺囑的內容了。”
旬許峰推了推眼鏡,從包裡拿出來一大摞檔案攤在桌子上,便開始念那冗長的遺囑。
陳瑞允聽得很認真,每一字每一句都關係到他未來的生活以及尊嚴,可越聽下去,卻越覺得不對勁。——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