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從視窗灌進來,就像那一次。那個晚上那麼冷。
他在路上攔住了顧明橋。她裡面穿著小禮服,外套有點單薄,站在街口等車子。他將西裝外套給她披上,然後說:“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吧。”
顧明橋卻說:“沒關係,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的語氣淡漠而客氣,微笑著朝他點頭,然後從自己的身上拿下了他的衣服還給他。
掌心裡的溫暖不是她可以貪戀的,她強迫自己別過頭,再次對他微笑:“再見。”
再也不見。
韓紹宇的心狠狠震了一下,為她那般涼薄的語氣。他開口叫她:“顧明橋……”
顧明橋的腳步頓了頓,不過沒回頭:“還有其他事情嗎?”
韓紹宇抿了抿唇:“沒有,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你也是。”顧明橋的背脊挺得直直的。
而他則站在原地,沒有再追上去。
蘇子墨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他。穆雨寧先上了車,他們就站在一個背風口。他們默默的抽菸,地上很快有了好幾個菸蒂,直到吐盡口中最後一口渾濁之氣,蘇子墨才說:“你打算就這樣放她走了?”
“如果那是她的選擇,我無話可說。”
“你都沒有做過努力爭取過一次你就這麼放棄了?也許你的一句挽留就可以讓她留下你都不願意?”
換來韓紹宇的沉默。然後他們冷冷對峙著。
蘇子墨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接近雨寧,你愛她嗎?你只是想從我的身邊奪走她而已。你早已矇蔽了自己的心。”
有人跟他說過一樣的話。他只是為了蘇子墨才接近穆雨寧,那些所謂的根本不是愛,只是一種本能的佔有與掠奪嗎?那他愛誰?顧明橋嗎?
“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你就會不時的想念她,見不到她的時候會感覺很難過,會覺得做什麼事情都像是少了一半……”這是韓香惠有一天晚上與他說的。
韓紹宇抬起頭,看著蘇子墨:“好好對她吧。”
蘇子墨想起那一次在穆雨寧家的陽臺上,他們的對話。其實那時候的他們就已經明白彼此的身份了吧,只是太多的事情讓他們不願意挑明,而是在一種相互對峙的仇視中冷漠的對待著自己的心。
可是今天,蘇子墨心情好,所以對他一笑:“我知道,你也要考慮下自己的問題了。”
相視一笑泯恩仇。
也許這是他們最好的結果。
他們沒有擁抱,只是對打了一拳。他們都明白,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像別人家的兄弟一樣其樂融融,可是這是他們最大的讓步。
清冽的空氣吸入肺腑。韓紹宇回到家。
空蕩的一個大房子。
他洗了澡,煮了個泡麵果腹,又一頭扎進了工作堆裡。
韓香惠打來電話問他:“紹宇,你什麼時候有空回家一趟?”
“回哪裡?”
韓香惠愣了愣,才說:“韓司令那裡。”
“沒時間。”他繼續翻閱著手上的檔案。
“紹宇…………”韓香惠欲言又止。
“姐,沒事的話我先掛了。”
韓香惠阻止他:“紹宇,她生病了!”
韓紹宇的眉頭微微蹙起:“誰?”
“媽。”韓香惠在那邊輕嘆了一口氣,他們兩姐弟甚少與自己的父母親近,所以造成了他們這麼多年的隔閡。
“哦。”韓紹宇的語氣相當淡然,“還有事嗎?”
韓香惠太瞭解韓紹宇的性格了,於是又說道:“她得了乳腺癌。晚期。”
韓紹宇手上的動作終於停了停,又若無其事的翻起來:“哦。”
“紹宇。”韓香惠又在那邊嘆氣,“什麼時候回家一趟吧,她說想見見你。”
韓紹宇抿了抿唇,闔上檔案:“等我空了再說吧。”
結束通話電話,躺在床上,韓紹宇的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
黑暗中,時鐘的滴答聲讓人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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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橋穿著一身黑白的職業套裙,拎著公文包從法院裡出來。她還是重操舊業。不管身處世界的什麼地方,都要自己活得精彩。
在一群金髮碧眼長相粗狂的美國人中間,她知性優雅,端莊而秀麗,很快便成為眾人追逐的物件。
她走下長長的階級,手機響了。又正好聽到身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