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維士撕下一張紙巾握住淋浴的開關,冷水就如同無窮無盡的眼淚噴灑而出,瞬間淋溼了兩個人。
很快的,冷水變為熱水沖刷下來,小小的浴室水氣瀰漫著。
溫維士看著縮在牆角狀似痴傻的這人,然後離開了浴室。
他環視著整個房間,看那滿面上繪滿了各式各樣的香蕉的圖案,在桔色燈光渲染之下,整個房間曖昧至極。
他嗤笑了一下,繼而低頭看著自己的褲腿。
此時他恨不得用力將整個褲腿撕下來,將所有一切的汙穢通通從他的人生當中驅逐出去。
為什麼要這樣在意?
為什麼要來?
甄毓華一聲聲的質問令他狼狽不堪。
因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接到甄沛倫的電話時,整顆心就象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揪住,然後提到高高的空中,懸在那裡,怎麼也放不下來。
目光轉到床邊小几上長頸瓶當中插著的一支紅玫瑰上。
他失神的望著,心中卻再一次想起王爾德的夜鶯與薔薇。
以生命為代價、用鮮血染成的紅薔薇並不能得到女孩的歡心,她要的只是名貴的寶石。
這世上最純潔的愛情被扔到了馬路上,任車馬無情的輾過。
被假象矇蔽的他,在女人暴露出內心貪婪無情一面的時候,才徹底驚醒,卻已經無法逃脫了。
心靈上的汙垢比世上一切的骯髒更可怕,更令他無法接受。
然而就在此時,甄毓華闖進了他的人生當中。
那雙充滿了希冀的總是在背後默默凝視著他的雙眸,令他感到無比痛苦。
他沒有辦法做什麼,唯有用自己的方式……似乎證明失敗了。
他應該知道的,不能輕易的隨便的給予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太多。
只是,最初的開始,他真的是懷著幾分的憐惜憐憫之情。
貪心——原本是人類固有的劣根性。
這樣很容易擄獲寂寞的心,就象雛鳥永遠離不開睜開眼時第一眼看到的東西。
也許……甄沛倫是對的。
繼續讓甄毓華留下來,只會令一切變的糟糕。
或許有一天,一切甚至會失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遠遠的送走,天南地北,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痛苦是必然的,但時間會帶走一切。
總有一天,毓華會忘記他,忘了一個叫溫維士的懦夫。
想到這裡,溫維士便又走到洗手間門口,叫道:“毓華,快一點,到時間了。”
如果還想留一尊嚴,就應該主動的走出這房門。
裡面噴灑的水聲依舊,然而良久,卻沒有甄毓華的回應聲。
溫維士凝神細聽,心裡驀然湧上一陣恐慌,也顧不得什麼,立刻推門進去。
浴室之內,蒸氣氳氤著,輕煙瀰漫,如同在夢境一般。
而甄毓華整個人幾近痴傻的站在噴頭之下,低著頭雙手摟抱著身體,任熱水當頭衝下。
竟然似聽不到他的叫聲,也看不見他的闖入。
“甄毓華!”溫維士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冷聲叫道,“你在做什麼?還不快一點!”
站在水流當中的李樂優身形一顫,緩緩的抬起頭來。
那水流立刻從臉上衝下來,用一種淹沒的方式。
還不夠,遠遠不夠。
李樂優怔怔的想著,出神的凝望著水霧朦朧當中表情嚴肅的溫維士。
那麼近,又似隔隔重重迷霧,顯得那麼遠,遠的無法啟及。
那麼殘酷的緣份,令他束手無策。
因為就算他跳進了深海當中,也無法洗淨這一身的汙穢罷。
或許,汙穢根本不存在他的身上,而在溫維士心裡,那裡才是他最無能為力的地方。
“姐夫……”他呢喃的,象發自靈魂深處的悲鳴。
聲音虛弱而蒼白,卻隱約帶著深深的依戀和無可奈何。
眼前一片的朦朧,令他更無法看清溫維士的表情。
當走出這酒吧的時候,大概是他們要分道揚鑣的開端。
溫維士轉過身,低頭說道:“快點洗好,用毛巾擦乾淨,快到凌晨二點了。”
說罷,便推門出來了。
既然沒有希望,就不能給予一絲希望。
手機驀然響起,是甄沛倫打來的。
溫維士盯著螢幕良久,躊躇著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