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抵禦這夜間的黑暗了。
絕望四下瀰漫著,隱隱飄來的哭聲,如陰雲沉沉的逼仄著每個人的心。
一瞬間,李樂優被這哭聲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根弦,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腦海裡都是無數的想象,母親死去的那一刻,該是怎麼樣的寂寞與悲涼……
而他卻不在母親的身旁,沒能夠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只覺鼻子一酸,眼眶下意識的紅了,但他還是握緊了拳頭,強忍著不落下淚來。
越是走近,那飄忽的哀哀的哭聲漸漸清晰起來。
李樂優只覺整個人都哆嗦著,忙將頭轉向一側,試圖看著兩窗之間懸掛的中國水墨畫,轉移一下注意力。
可是視線又不由自主的盯著走在前頭溫維士挺直的背。
溫維士的腳步沒有一絲的遲疑,一直往前走著,亦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完全沒有因為這濃烈的悲傷而退縮。
這一刻,李樂優突然感覺到對方那傳遞過來的堅定的意志。
他心頭一片的迷惘,覺得自己根本不瞭解溫維士,也不明白對方的思想。
也許,這一次,他假裝成溫維士的私人助理,能搞清楚一些事情。
他們兩人被帶到某個房間。
推門進去,只見裡面也有好幾個人,全都是女人。
李樂優跟著溫維士進來,一眼便看到姐姐正坐在床邊,朝躺在床上的婦人不停的說著什麼。
“雅安——大伯母、弟媳也在啊,姑母現在怎麼樣了?”溫維士並沒有太靠近床邊。
甄雅安紅著眼睛,嘆道:“姑媽都哭昏過去好幾次了,怎麼勸就不行,唉……”
說到一半,目光轉到溫維士身旁的李樂優身上,忙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怎麼把毓華帶到這裡來了?大伯母都在啊。”
“Divel想去公司上班,他是我新的助理Ben……”
不去看妻子驚訝的眼神,溫維士走到床邊,俯低了身體。
看著床上抱著兒子像框不放的中年婦人,柔聲道:“姑母,千萬要保重身體,你這樣,雲洲走的都不安心了。”
眾人的視線隨著溫維士的舉動都看向倒在床上哀慟著的婦人。
這個婦人溺愛孩子是出了名的,對自己兩個兒子,從來不說一句重話,罵一罵都捨不得。
這下子,簡直比剜了她的心還要痛。
旁人看她這等慘樣,個個心裡不好過。
李樂優看不清婦人的臉,只能轉頭環顧整個房間。
很顯然,這裡一個男人的房間,十分寬敞而且簡潔。
這恐怕是死者的房間罷。
跟在溫維士的身後,靠近了床邊,可以清楚的看到床頭櫃上擺著的小小像框。
裡面有兩個模樣隱約相象的年輕男子,正搭著肩在海邊大笑的模樣。
這麼年輕就……
他突然想到二年前的自己,那樣頹廢,自暴自棄,可他甚至比照片中的男子年輕多了。
現在想一想,真的很傻。
“走罷。”
溫維士已經率先走出了房間,李樂優回神忙快步跟上,把一房的悲傷又留給這群女人。
從樓上下來,溫維士跟姑父道別之後,兩人徑直來到一輛轎車旁。
李樂優遲疑著,想將手裡的兩隻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裡,於是看了看溫維士。
後者用遙控開啟後備箱,繼而把整串車鑰匙遞給了他。
緊接著溫維士開啟後車門,上了車。
李樂優瞪著手裡的車鑰匙,覺得莫名其妙,將行李箱放好之後,開啟前面副駕座,坐了上去。
緊接著,久久的沉默降臨了。
“你幹什麼?”
溫維士冷酷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
“……”李樂優莫名其妙,看看後照鏡,啟圖查顏觀色。
“你坐在副駕座幹什麼?還不快開車啊!”冷漠的聲音,頤指氣使著。
李樂優啞然,遲疑道:“不是有司機的麼?”他們下飛機的時候,都有人來接機的啊。
“司機去送別人了,反正你現在是助理,當然由你來開車——”
“……不、不會……”他實話實說。
“什麼?!”
李樂優聳聳肩,“沒學過。”
溫維士驚訝道:“你在英國二年多的時間,那裡有汽車配備,你都沒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