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微雪,一邊道,“這茄泥倒是比御膳房做得好,朕記得你好這口兒。”
“多謝萬歲爺。”慕容微雪道,倒也沒覺得多羞,一派落落大方。
自打成卓遠進了慈瑞宮,成卓遠便就一門心思地偏袒著自己,慕容微雪如何瞧不出,她今日之所以頭戴秋海棠,也是有一番用意的,幾經起落,她也越發看得清了,成卓遠或許有他的不容易,即便他如今記不起從前,也即便他又要冊封陳巧雲,或者以後還會有其他的新人進宮,但是他始終也是真的都是對自己好。
她從前也是裝聾作啞不願看清,但如今成卓遠苦心孤詣這般待她,她心裡不是不動容。
所以如今,只要他給的,她都坦然接受,不再糾結於過去,也不再感傷於未來。
她忽然想起了從前在王府的時候,聽得一齣戲文來——
他把眼兒瞧著咱,
咱把眼兒覷著他,
他與咱,
咱共他,
兩下里多牽掛。冤家!
怎能夠成就了姻緣,
就死在閻王殿前,
由他把那碓來舂、鋸來解、
把磨來挨、放在油鍋裡去煠。
哎呀由他!
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
《思凡》,市井莽漢都會哼唱的戲文,原不該是豪門貴女該聽的,但是今時今日,她耳畔卻盡是那小青衣咿咿呀呀的唱腔。
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是呀,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
孫麗華挑了挑眉,瞧著慕容微雪不動聲色的一張臉,心中不由得暗道,今日慕容微雪倒是頗有些不同尋常,她瞥了一眼慕容微雪鬢髮上的那朵秋海棠,明明是淺粉色,她卻覺得紅得刺眼。
孫麗華喝了口湯一邊慢條斯理道:“如今詠仙殿已經修好了,雲兒素來最喜歡朝貴妃那兒跑,以後怕是整日都要纏在貴妃身邊呢,還望貴妃不棄才好。”
“太后說笑了,臣妾與巧雲妹妹素來最是投緣的了,臣妾正求之不得,哪裡會嫌棄妹妹呢?”慕容微雪淡笑道,手中的烏木鑲銀的筷子到底也是一頓。
如今陳巧雲也是一聲一個“臣妾”,叫得越來越順口了。
陳巧雲笑道:“即便是貴妃姐姐嫌棄,雲兒也會腆著臉皮日日黏著姐姐呢,誰叫姐姐最是好性兒呢?”
“瞧著你們姐妹如此投緣,哀家心裡也是欣慰,後宮嬪妃若都像你們姐妹一般同心,那可是我天池之福,”孫麗華一邊放下筷子,一邊對成卓遠道,“皇上也是時候給雲兒的宮殿賜名了,說起來詠仙兩字兒到底不吉利,如今宮殿都整修一新,若是過了十五雲兒都搬了進去,卻偏生殿名還沒個著落,豈不讓人笑話?”
“太后所言極是,朕也正想著呢,”成卓遠一邊道
tang,一邊看向慕容微雪,柔聲道,“昨兒朕在雙影齋瞧著貴妃的書案上攤著一本《全宋詞》,貴妃正讀到一闋《鵲橋仙》,朕覺得很是不錯,貴妃覺得呢?”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慕容微雪輕聲吟誦,頓了頓,道,“萬歲爺打算賜名纖雲殿?”
“總是貴妃最懂朕心。”
鳳穿牡丹的桌帷下,成卓遠的手,輕輕地捉住了慕容微雪的手,再捨不得放開,一下一下輕輕地摩挲著。
慕容微雪怕人瞧見,羞得想要掙脫,卻發現成卓遠似別有用心,便就停住了手,感受著成卓遠在自己手心中描出的一筆一劃……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那手指就這樣一筆一劃認真地寫著。
慕容微雪覺得一顆心都縮成了一團,驀地死死握住了成卓遠的手,下一秒,成卓遠反過手將慕容微雪纖細的手一把握在手中。
孫麗華不由得點頭道:“纖雲,嗯,倒是個好名字,雲兒還不趕快謝恩。”
“多謝萬歲爺,多謝貴妃姐姐。”陳巧雲忙得躬身謝恩。
“起來吧,”成卓遠沉聲道,“你入宮也有些時候了,伺候太后很是妥帖,朕都看在眼裡,如今你年歲也見長,又知禮懂事兒,自然也該給你位分了。”
“那麼皇上打算給雲兒什麼位分呢?”孫麗華趁著成卓遠松嘴,忙得問道。
“自然是按照規矩來,”成卓遠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