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為了你自己對權勢欲得之才心甘的野望嗎?”
“這有什麼不對嗎?我是大周嫡公主。我父為皇帝,我母是皇后,我弟為太子,我享受權勢帶來的一切不是理所應當嗎?我為父皇和大周犧牲了我的婚事,我難道不能獲得補償?父皇您,不一樣也是為了權勢地位,為了不必看別人的眼色過日子。才不惜一切地奪取皇位、鞏固皇權嗎?否則。英王叔何必死?!哈哈,好個翻案!您這是心虛了吧?!您在地下還有臉去見英王叔嗎?”
“嫵兒,如果給你機會選擇。你願不願意洗盡鉛華、遠離權勢,從此平平淡淡度過餘生?”
“不!”東昌蘭真公主斬釘截鐵地回答,“讓我像賤民一樣庸庸碌碌地活著,渾渾噩噩不知所謂地度日。那我還不如去死!”
“也不必庸碌無為地過日子,若有一個人願意陪你走遍天下。看盡世間風景,你願不願意從此隱姓埋名、甘於平凡?”安嘆卿的手指用力掐入了桌面,木屑刺入他掌心,慢慢沁出血來。對此他渾然不知。只是低著頭滿臉柔情地看著東昌蘭真公主。
這不是聖祖的問題。東昌蘭真公主緩緩站起身,小步上前拉近了安嘆卿的距離。她仰面仔細瞧著這張仍然年輕英俊的臉孔,伸出手輕柔地撫摸他的臉頰。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他用飽含期待的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她低低地笑起來。
“嫵姐姐……”安嘆卿聲音沙啞。懇求她,“放下這一切吧!現在還不晚!我願意……”
啪!啪!啪!安嘆卿被這三記大力耳光扇得偏過頭去,他恍若未覺頰邊的痛楚,回過頭來繼續說:“我用我所有的一切交換你的生命和自由,嫵姐姐,以後讓我來照顧你保護你!”
又是三記清脆響亮的耳光,東昌蘭真公主笑得風華絕代。她的手掌已經高高地腫了起來,她的目光如毒蛇一般,聲音卻柔軟親暱:“安嘆卿,你還真會痴心妄想!你怎麼配呢?你怎麼配得上孤?!這個世上,唯一配得上孤的那個男人還偏偏是孤的親弟弟!安嘆卿,安子淨,別用這種眼神看著孤,你會讓孤覺得……噁心!嘔!”
東昌蘭真公主突然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她腹中空空,嘔了半天只嘔出一灘清水。安嘆卿伸手想扶一扶她,她卻連聲尖叫,彷彿安嘆卿的手臂是這世上最汙穢最骯髒的東西一般躲避不迭。她甚至可以不顧木床之上的髒汙,團身整個人都滾了上去,猛烈地揮動雙手,阻止安嘆卿的接近。
“滾滾滾!你快給孤滾!”東昌蘭真公主美眸圓瞪,眼角裂開出血,兩行血珠順著她白皙面頰緩緩淌下。因動作太過激烈,她髮髻散開,釵環掉了滿床,公主大服也皺成一團。
安嘆卿站都站不穩,滿面悲愴淒涼。他想起來之前,他面見輔國殿下時,殿下勸他的那幾句話:“她是不會領情的。她心裡只有她自己,她只愛她自己,她這一輩子都活著她自己的世界裡。你何必自討苦吃,要去受她的侮辱?”
終究是心有不甘。愛而不得的痛苦折磨了他這麼多年,眼前這是唯一的機會,所以哪怕明知希望渺小,他也不能放過。但到底是痴心錯付了。
過往的一幕幕在安嘆卿腦中閃電般回放,卻不等放完便亂成漿糊。他的心跳得異常激烈,面色潮紅,用盡所有力氣才將已經湧到嘴邊的一口血艱辛嚥下。
慢慢收回放在桌上鮮血淋漓的手,同時也徹底將一顆鮮血淋漓的心狠狠砸入谷底,安嘆卿最後看了一眼東昌蘭真公主,轉身邁著沉重如鐵的步伐一步一步離開了這間囚牢。
從此永別!
是夜,東昌蘭真公主吞金自盡,儀容完美無缺。
十幾年之後,大週一統天下,征戰多年、功績彪柄的安嘆卿踐行了聖祖和孝宗的遺願。這一年的同月同日,他選擇了和東昌蘭真公主一模一樣的死法,畢生未婚。L
☆、第五十二章 郎心似鐵
淳貴嬪呆呆地望著窗外,十月金秋,她窗後一棵金桂樹上還有不少碎金子般的桂花,但她的花期似乎還沒來到便已要結束。
前日,聖祖週年死祭,她身份不夠不能出宮親自拜祭,她真的很遺憾。她與聖祖相處時日雖不算長,但這位外祖父極其疼愛她。給她尊崇地位,賜她珠玉珍寶,還允她住在宮裡和皇孫們一起讀書,常常宣她伴駕以示隆寵。
若非如此,她怎能與皇上相識相知相許?她如果還是淳妃,就能光明正大地陪在皇上身邊,一起去拜祭聖祖。如今,她只能自己宮室內設一香案,默默祭奠。
不過,皇上臉上沒有多少哀慼之色,反而顯得相當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