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點了一下頭,沒什麼表情,這麼莊重的事情居然不表態一下,太不配合了。
我接著說:“除了債務還有人情,前世今生,我們算是兩世的朋友了,身外之物,比如吃的、用的、玩的,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隨便拿,不用跟我客氣。”
“我要那兩個女奴。”車追命立即說,停頓了一下又說,“給我捶背和捏腿。”
我不由莞爾,想不到這個傢伙也會開玩笑,車追命也難得地露出了一點兒笑容,接著離坐往裡面走,蹬蹬蹬上樓了。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追了上去,不料他已經倒在床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不管他是真睡還是假睡,反正是不想跟我說話了。
一分鐘我都不能浪費,立即外出找守衛們聊天,表面上是為了瞭解與工作有關的情況,促進上下級之間的勾通,實際上我是在找各種理由打聽大惡毒鬼王和王城的情況。
守衛之中沒人見過大惡毒鬼王,有關大惡毒鬼王的事都是傳說,不著邊際。比如有的人說他身高數丈,面目可憎,每天要生吃童男童女,犯了錯的人會受到他可怕之極的懲罰,生不如死;有的說他容貌端莊,儀表非凡,慈悲善良,曾於大災之中救了無數人……至於王城,名叫大勢城,有上千萬戶人居住,氣勢磅礴,壯觀異常,在無量國中部。而火爐城是在無量國南部,接近邊界,兩者相距超過一萬里,騎好馬也要走一個月才會到。
此去大勢城不僅是萬里之遙,還要途經七八個諸侯的地盤,每個諸侯都有自己的規矩,有的諸侯互相之間還是處於敵對狀態。只有兩種情況可以通行無阻從火爐城到大勢城:第一種是諸侯進貢貢品,其他諸侯只能盤查不能扣留;第二種是得到了大惡毒鬼王的召見去王城報到。除了這兩種情況,就是變成一隻鳥也未必能飛到大勢城。
大惡毒鬼王不可能召見我,丙寅侯也不可能派我護送貢品去王城,想要成為丙寅侯的心腹參與護送貢品,可能要花若干年甚至幾十年,那時人間已經好幾百年過去了。到達大勢城就要這麼久,見到大惡毒鬼王又要花多少時間?得到他的讚賞打破原則不顧法律讓我回人間又要多少時間?難比登天,遙遙無期啊!
我的心情極度惡劣,魂不守舍,接下來幾天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更不要說給巴大懷看家護院了。我如此不作為,也沒人來怪我,守衛們井然有序,這說明我這個護衛隊長只是掛個名,有我沒我都一個樣。巴大懷要的是名氣,不是我的戰鬥力,而且他也不是真的那麼信任我,把身家性命都交到我的手上。
這一天巴大懷匆匆忙忙出門去了,沒有帶上我,我心情惡劣,獨自出門亂走,一來為了散散心,二來找些人打聽打聽訊息。為了不讓人認出來,我穿了一件有帽子的長袍,把頭和上半截臉罩住,籠著手躬著腰,像個老得走不動的人,就算是巴大懷對面走過來都認不出我。
車追命這個沒心沒肝的,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一次都沒有問過我在做什麼,也從來不跟我外出。唉,不提他了,就當是養了一隻貪睡的寵物吧。
前幾天的大雨緩解了旱情,天氣也變涼爽了很多,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沿街隨處可見米店、布店、酒樓、商館等,宛如人間古代繁華都市。往來的人中既有坐馬車和大轎的達官貴人,也有託缽乞討的乞丐,三教九流都有。
我正走著,後面有個聲音道:“貴人請留步!”
我沒有回頭,我都穿成這樣了,哪裡像個貴人?肯定不是叫我。不料後面一個人追了上來,扯住了我的手臂:“這位貴人,稍停片刻,老朽有話要說。”
我愕然回頭,卻是一個身穿破舊長袍,手拿算命幌子的老頭,頭髮已經斑白,老臉皺皺巴巴,小眼睛顯得有些狡詐,眼角還帶著兩顆巨大的眼屎。奇怪的是,與他四目相對時,我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我就認識他了。
我何曾認識這樣猥瑣潦倒的算命先生?我還在努力回憶,老頭開口了:“這位貴人,老朽擅長觀氣望色,我看你頭頂有紫氣盤繞,貴不可言,前程不可限量,日後必定封侯拜相……”
我阻止了他說下去,摸出一塊一兩重的銀子塞到他手裡,轉身就走。
老頭又追了上來:“貴人慢走,你日後雖然大富大貴,近期卻有大禍,若不及時化解,恐怕……”
我哭笑不得,實在沒心情跟他胡扯,又掏出塊大銀子遞了過去。老頭眨巴了幾下眼睛,接過了銀子,等我轉身走了又追上來:“貴人留步,無功不受祿,老朽收了你的錢,就要為你化解災禍。你眼前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