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還是看著詹絲,“我跟你的秘書說明過了,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自從二十年前茱麗葉去當學徒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了。”
“嗯,我就是想跟你談這件事。”詹絲轉頭瞄瞄旁邊的長椅,腦海中又開始浮現一幕幕畫面,彷彿看到有人坐在那張長椅上迫不及待地等著,有的是老爺爺老奶奶,或是一些叔叔阿姨,他們陪孩子的爸爸來抱回小嬰兒。“我們在這裡坐一下吧?”
尼克斯大夫點點頭,抬起手比了個手勢,請他們過去坐。
“每次在招募人員之前,我都會非常謹慎。”詹絲面對著大夫,仔細說明,“到我這個年紀,我想,我任命的每一個審判官和保安官,很可能在我死後都還在任,所以我必須謹慎挑選。”
“但不一定每個都這樣吧。”尼克斯大夫微微仰起頭,他那清瘦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變化,“我的意思是,不一定每個都還在任。”
詹絲嚥了一口唾液。馬奈斯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動了一下。
“你一定很在乎自己的家人。”詹絲趕緊轉移話題。她知道他只是說出自己注意到的事,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因為你寧願選擇這麼艱苦困難的工作,而且之前還當了很久的學徒才能正式工作。”
尼克斯點點頭。
“那麼,為什麼你和茱麗葉從來不見面?我的意思是,你們二十年都沒見過面。她不是你唯一的孩子嗎?”
尼克斯微微撇開頭,眼睛看著牆上。這時候,詹絲的注意力也被引開了,因為她看到玻璃牆裡有另一個人影在動。有個護士正在巡房。詹絲心裡想,觀察室一定還有另外一扇門通向產房,而此刻一定有個剛生產完的媽媽在裡面。她一定很疲憊,正在休息,滿心期待醫生趕快把她的心肝寶貝交還給她。
“我另外還有一個兒子。”尼克斯大夫說。
詹絲忽然忍不住想去拿她的揹包,把裡面的資料夾拿出來看。不過,此刻揹包並不在身邊。這一家人的資料,有某個細節她沒有注意到。茱麗葉還有個兄弟。
“你不可能會知道。”尼克斯顯然看穿了詹絲首長的表情,“他死了。技術上來說,他根本還沒有生下來。抽籤的機會只好讓給別人。”
“很遺憾——”
她忽然有一股衝動想去握住馬奈斯的手,但她還是忍住了。幾十年來,他們兩個始終不曾再有過那種親暱的碰觸動作,就連不小心碰到的情況都很少。但此刻,那種哀傷的氣息幾乎打破兩人之間多年的禁忌。
“我們本來想幫他取名叫尼可拉斯,那是我祖父的名字。他早產了,體重才六百八十克。”
先前他說話的時候,是很典型的醫生口氣,冷靜不帶感情,但此刻,他的聲音忽然流露出莫名的哀傷。
“他們幫他插管,把他放進保溫箱,可是因為……併發症。”尼克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當時茱麗葉才十二歲。你應該不難想象,她跟我們夫婦一樣,好興奮,因為她快要有個小弟弟了。原本再過一年,她就要去當她媽媽的學徒。她媽媽是接生護士。”說到這裡,尼克斯抬頭看著她。“不是在這個育兒區。這個我要說明一下。而是中段樓層那個舊育兒區。當年我們都在那裡工作,當時我還只是實習醫師。”
“那茱麗葉怎麼樣了?”詹絲首長還是不懂他說的這些有什麼關聯。
“結果保溫箱失效了,所以尼可拉斯——”大夫撇開頭,抬起手想去揉眼睛,但最後還是放下手,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好意思,我還是會不自覺地叫他尼可拉斯。”
“沒關係。”
詹絲首長已經握著馬奈斯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去握他的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舉動。不過,大夫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或者說,他根本不當一回事。
“可憐的茱麗葉。”他搖搖頭,“她非常懊惱,簡直像發瘋了一樣。一開始她認定那都是露妲害的。露妲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接生護士,可惜我們的兒子本來就希望渺茫,除非奇蹟出現。她已經盡力了。我跟茱麗葉解釋過,而我想她應該也懂,不過,她還是需要找個人來恨,來洩憤。”說到這裡,他對詹絲點點頭。“女孩子在那個年紀,你應該懂吧?”
“雖然已經這把年紀了,不過我還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你信不信?”詹絲故作輕鬆地對尼克斯大夫微笑了一下,而大夫也對她苦笑了一下。這時候,她感覺到馬奈斯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
“一直到後來,她媽媽也死了,她才認定一切都要怪那個壞掉的保溫箱。嗯,說起來,也不能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