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眼珠子似的，對顧裡就只有淡淡的一句“別到處瘋跑惹事”——老人家都是信善報和惡報的，更何況顧裡被收養就是顧爺爺從中牽線，顧爺爺顧奶奶有點看不過去，就在晚上互相嘮叨了幾句，提起了舊事，沒想到這話卻被裝睡的顧奕聽進了耳朵裡，記在了心裡。
從那時候起，顧奕就記住了一件事：他的出生是哥哥帶來的，爸媽對哥哥不好。
於是往後的十幾年裡，雖然顧父顧母跟顧裡情分淡，但顧家兩兄弟真是好到了極致。
顧裡公開出櫃的時候，顧奕也是全顧家唯一一個力挺哥哥的。
從小到大顧奕是被哥哥罩著長大的，哪怕是在叛逆期跟父母鬧彆扭，鬧到離家出走地步，只要顧裡一個電話，他就乖乖回家吃飯。等到顧裡死了，還給顧奕留了套一線城市的房子和一筆遺產，這些錢足夠顧奕在中國地價最貴的城市裡舒舒服服過上十幾年了。
顧裡死訊傳回國後沒幾個月，顧母就將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大兒子生活過的痕跡也消失的基本沒影兒了，顧奕因此和父母開始冷戰，後來更是一氣之下搬到了顧裡買的房子裡去住。
新居所裡的裝修擺設很讓顧奕滿意，他讓一切都保持原樣，有時候甚至會想‘要是哥哥變成鬼回家來準要嚇一跳，我連他牙刷擺什麼地方都沒動過呢’。
……
普通人遇到大場面總是會緊張的，而顧奕擺脫緊張感的辦法就是胡思亂想。
將些雜七雜八的事兒在腦子裡過一圈，面試即將到來的那種壓迫感和窒息感也就被化解的差不多了。
眼神放空，面無表情的端坐了二十分鐘，有個紅頭髮的外國女人推開門走了進來：“偉達律師事務所的顧在哪裡？請跟我來。”
顧奕“蹭”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不斜視的大跨步從等待室裡走了出去。
剩下的四個人交換了下目光，倒都是一樣的看法：這青年雖然乍看下稚嫩，但定力倒還不錯，更有一種勇往直前的蠻牛氣質，國內這種人不吃香，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恰好對了外國人的胃口？
……
別看顧奕走路虎虎生風，其實他心虛的很。
面試上會問些什麼？主考官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 ？＇…＇如果要他講講以往打過的官司，他那些蝦米小魚一樣的業務要怎麼講才顯得出他的本事？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面試會場門口，紅髮女人示意他自己推門進去後就轉身離開了。
顧奕深吸口氣，推開了門。
站在會議室中央那排桌子前，顧奕剛一抬頭就把自己給嚇著了。
奧奧奧奧……奧斯頓！
考官席上一共三個人，卡爾·奧斯頓坐在中間，見到顧奕抬頭，就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笑容卻讓顧奕把眼睛都瞪圓了。
其他四名面試候選人喜不喜歡足球顧奕不知道，他自己可是個十年左右的老球迷了，他的英超主隊是曼聯，西甲主隊是皇馬，對其他聯賽的球隊則不怎麼關注。但哪怕不關注，顧奕也知道卡爾·奧斯頓與他執教的慕尼黑1860這兩年風頭正盛……顧奕平日上網在論壇裡俾睨天下是有名的足球狂人，但中國球迷福利少，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歐洲教練的活體！還是個名帥！
幸福感一下爆棚，顧奕都有些暈陶陶的了。
不過幸好他還不敢忘記正事，只是稍微走神了那麼一兩秒，就立刻又停止了腰板，開始用流暢的英語做自我介紹。
一邊講著話，顧奕還一邊在心裡瘋狂轉著念頭：卡爾·奧斯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Gestifute是豪爾赫·門德斯開的公司，門德斯是奧斯頓的經紀人，難道他在這公司裡有股份？！
自我介紹完畢後，顧奕安安靜靜的坐著，等著考官們的提問。
紙張翻動的聲音傳來，上面的人大概在重新看他的簡歷：“你在大學期間修了第二外語？”
“是的，我的德語聽說和讀寫水平都非常不錯。”那時候他苦學德語，本來是準備去德國留學和哥哥在一起的。
“除了德語和英語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外語是你比較擅長的？”
“西班牙語聽力水平不錯，口語會一點，寫作比較差。”長期熬夜看西甲聯賽原語直播鍛煉出來的成果。
這個回答大概打動了考官，對方又用德語和西班牙語分別問了他幾個問題，顧奕都或流暢或勉強的作答了。
面試到此頂多不過五六分鐘，他的後背上已經沁了一層汗，就在顧奕覺得考官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