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迷的青年不安地動了動眼皮,嘴裡溢位細微的痛苦呻|吟。
西塔按捺住複雜的心緒,針劑一端折射出森寒的光芒。
沒有人比西塔更清楚,此時對慕蟬來說,最大的危機既不是發情,也不是中毒,而是,沒有辦法自己清醒過來。
只要給他一線醒來的機會。
西塔俯下|身,在青年額頭上落下安撫的親吻,聲線柔和:“噓——別怕,別怕,很快就好,很快就好了……”
針頭刺入,冰冷的液體緩緩被推入,抽出。
一秒,兩秒,三秒……西塔焦灼不安地等著,短短一會兒功夫,手上全被汗水浸潤,額頭上密密的全是汗珠。
一分鐘後,原本安靜的儀器陡然發出強烈的警報聲——果然不出伊德所料,慕蟬開始出現大面積的器官衰竭。
西塔望著那些瘋狂跌落的狀態指數,倏然咬緊牙根,用力地握住了慕蟬的手,無法遏制微微的顫抖。
度秒如年!
五秒後,就在西塔忍不住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的時候,陡落的趨勢驟然停止,停頓一秒後,開始緩緩地回升。
西塔心中一喜,暗吁了一口氣,這才察覺背後冰涼。
他忽視身體上的不適,細細地瞧著,只見慕蟬面板上的脂紅色褪去,面板下那些湧動的青氣停了停,隨後緩緩聚集起來,臉色變得蒼白。
青年的唇色逐漸加深,最後變成烏紫的色澤。西塔抬起他的手看了看,果不其然,指甲的顏色同樣如此,詭譎得彷彿魔鬼妖孽。
片刻後,慕蟬眼瞼動了動,醒了過來。
他緩緩張開眼,整個眼珠,包括眼白,都沉澱著深紫。
第一個動作便是緊緊捉住西塔的手,用這雙十分恐怖的眼睛定定地瞧著他,聲音乾啞:“你知道什麼?”
非常敏銳。西塔心說,靜靜地與他對視,然後堅定地將手抽離,擺出他的招牌笑容:“放心,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巧合。”
“……”
西塔鎮定道:“你現在的關注點應該是你自己……還有那個標記你的Alpha。”後半句他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慕蟬喉結滾動,眯著眼反覆地上下打量著他。
這個人身上疑點太多。慕蟬心說,沉吟片刻,還是嘗試著放了一隻迷蹤蠱出去,隨後安靜地垂下眼:“嗯。”
空氣中全是沉默。
西塔站在原地沒有動。
慕蟬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走?”
西塔嘴角抽了抽,說:“你現在有什麼需要的嗎?”——比如說藥什麼的。
慕蟬認真地思忖了一會兒:“幾級Omega可以分配機甲來著?”
“……十級。”
“哦。”慕蟬掀開被子,爬了起來,脖頸處陡然傳來鈍鈍的疼痛讓他險些磕了回去,不自覺用手捂住。
“毒素侵蝕的緣故,被標記的傷口無法沒有癒合。”
……被標記!
這句不知究竟有意無意的提醒果然使得慕蟬額角青筋一陣狂暴,好半晌才咬著牙擠出一句話:“謝謝。”
他徑自朝門口走去。
西塔不由自主地出聲確認:“去哪兒?”
“出門。”
“……你的眼睛。”西塔說著,竟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副墨鏡。
慕蟬回過頭,雙眸危險地眯了起來。
“我沒有惡意。”西塔輕輕地說。
慕蟬沒有吭聲。
西塔將墨鏡又往前遞了遞。
——蠱蟲死了。慕蟬垂下視線,看著那副墨鏡,片刻後才接過來戴好,嘴唇微微翕動:“多謝。”隨後揚長而去。
西塔望著他的背影,揚起嘴角笑了笑。
說不清是欣喜還是失落。
Ⅱ
莫納感到冰冷的器械和液體在身上滑動的觸覺,他頭腦鈍鈍的痛,彷彿有把生鏽的鋼刀在腦仁裡頭來回拉鋸。
然後,他聽到周圍有人對話的聲音——
“重傷,中毒。唉,這傢伙傷了這麼多Omega,反正遲早是要丟垃圾投放口的,我們還要浪費人力物力去救嗎?!”
“——他標記了個Omega。”
“嘿嘿,就算本能傾向於臣服,但咱船上的都是些什麼人吶?——而且你也不看看毒素的侵入的情況,很明顯是在他標記過程中中毒的,你覺得那個Omega會留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