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醒來。原本已經死了,沒有了氣息,卻在一個時辰之後奇蹟般的有了心跳,怕魔王和凡人不一樣吧。沒那麼容易死。”
“他是不會死的。”我把腳翹到床上,陳又然說:“為何?”我說:“他只會一次一次地重生,然後……”
然後忘記最愛的人的樣子。
我望著窗外的天笑了起來。心中反覆默唸這句話來。
陳又然說:“你醒來就好,阿雪真厲害,他說你怕是今日明日就能醒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照顧著你。對了,你不去看看剎瓔麼?”
我搖了搖頭,抬眼看他:“斐似雪恨死我了吧。”
他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我覺得他怕是恨死你了,但這些天是盡心盡力地在伺候著你呢。”
我說:“怕是給我下毒了你也看不出來。”
“何卿你嘴怎麼那麼……!”
“好好好!”我舉起手來,笑道,“我想啊,他怕是希望知道一些他的事情,才會努力把我治好的吧。得,現在我好啦,你去找來他吧。我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都告訴你們。”
他的嘴抖了抖,最後高興地“嗯”了一聲,從門口拾起了油紙傘。大開了門,用手探了探雨勢就鑽進雨裡。
我踢了下地上的靴子,坐在床沿。
陳又然曾經一次又一次放過剎瓔的原因,現在我是想明白了。那是本能吧,因為前世和主人的羈絆,在他的身上根深蒂固了,現在,對著那個崇敬又愛戴的主子,是無法下手的。所以才會一次一次放過他。
枯繭到底在我失去記憶之後和剎瓔遇見了什麼,只有剎瓔醒來之後,我才能知道了吧。
對了,他轉世了,他許了什麼願望?
我又踢了鞋子一下,想起了剎瓔。
我該不該去見他。
我知道,我去見他的結果只有一個。他睜著那無辜的眼看著我,然後緩緩吐出“你是誰……”這樣的討人厭的劇情。
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好笑,甚至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是多麼可笑。我等了那麼那麼多年,最後卻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忘記,重生。
我期望你好好活著,哪怕我魂飛魄散。我也期望你能好好活著,帶著你深愛的子民,帶著你的夢想,好好治理魔界,好好帶著他們幸福。是了,你其實變得再殘忍,你亦是我愛的那個人。
所以你活著,不再受了苦。我便會安心的。忘記我什麼的,我表面嚷嚷著在意,其實也覺得,那是無所謂的事情。
門又被敲著,我說:“開著呢,推。”
推開門的時候,外面的人帶著滿身的煙雨氣。我看著他那雙眯著的狐狸長眼,卻會發亮。清冷得像雪山上的白狐狸。他的下巴尖細,嘴唇淡色,披著長長的紫色紗衣,層疊著從身上傾斜而下。
他看著我說:“你……你醒了。”
怎麼每個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我,我搖搖頭,他說:“還有哪裡疼麼?”
“不錯了。”我指指嗓子,“就是說話,還不習慣。”
身後的陳又然也跟著一起來,他又把傘擱在門口,我說:“對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燕時江南的宅子。”陳又然說,“他雖然行為古怪,但是經過上月那次的事情之後,他也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最後說,還是等你們都醒來了,再從長計議吧。”
“他沒瘋?”
“看他瘋瘋癲癲,其實心中也是有個數的。”
換做你,妹妹因為魔王莫名其妙死去,你當然也會被刺激到。我這樣想著,想起那個遙遠的跪在大殿之上的拼命求魔王的失憶男人,也微微一笑,託他的福,我和剎瓔的關係,才能這樣公開。
他也算是我的恩人,可惜我們是他的敵人。
我拍拍床:“坐吧坐吧,我給你們說說吧。”
斐似雪坐到我身邊,撇了我一眼:“身子真沒事麼?”
“沒事沒事。”我揮揮手。
用了簡簡單單的話說了整個事情的過程,說到天黑。嗓子還不習慣,說兩句就要喝水。說到後面都啞了。陳又然餵了口水給我:“祖宗,你喝口水。”
“……然後啊……”我繼續手舞足蹈地講著。
和他們分享那個綿長的故事,是十分欣喜的事,況且他們也是其中的主角。千絲萬縷的關係之中,他們也有一席之地,我想努力消除我們之間滋生的陌生感,告訴他們,我們曾經也是那麼親密過的,哪怕是曾經。
說道月亮高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