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樣勞作生活的妖怪,漸漸的熱鬧起來。
流言蜚語言學傳得最快,不少人在談論著昨日那兩場聲勢浩大卻狼狽的婚禮。
瀾陵城新娘逃婚,族長豔闕斕卻選擇了息事寧人;
鏡花城喜堂大亂,本該是新郎的妖界第一君子雙祭公子公然搶魂,百日菊花妖一族沉血少族長疑似中毒,倒在當場,和雙祭公子雙雙失蹤,鏡花城派出大量侍衛搜尋他們的下落;
聽著那些鬧得紛紛揚揚的流言,雍沉血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桀驁不馴如他,此時的模樣迷茫而狼狽,沒有人會將他和傳言中神采飛揚的百日菊一族少族長聯絡在一起。
他走了很久,久得甚至忘記了自己所處的方向。
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他們該怎麼辦?
雍沉血問自己,可是沒有答案。荒唐的婚事,惡毒的毒藥七日冢,還有那一萬條無辜的性命,還未結束的詛咒……
一切,早已經脫離了他和炙雙祭可以掌控的範圍了。
而讓事情失控的導線,卻是他們最重要的親人。
比如說,想要他死的豔闕斕。
比如說,用下毒作為妥協來救他的吟煙夫人。
比如說,因為好心救人卻被他人替換了的毒藥。
人算不如天算,一場簡單的交易,卻沒有人按著原定的劇本走。
吟煙夫人沒有料到豔闕斕的殺心,天曳低估了雍沉血的執拗,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炙雙祭瘋狂的孤注一擲……
初秋的日光眩暈了他的視線,雍沉血停了下來,四周的人聲鼎沸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似的,遙遠而模糊。
雍沉血伸出手,陽光從他的指縫之間過濾而去,就像是那些溜走的單純而幸福的時光。
進不得相言,退不能相忘,牽攣乖陪,冬欲白首。
陽光很暖,但廝守和分離都成了兩難的困局的時候,愛卻比死更冷。
雙祭,我該怎麼樣,才能相信我們還有未來……
日光如幕布一般紛然四灑,在地面上鋪陳出厚重的陰影,灰霾了人的心。
他著了魔一般朝前飛奔,落在當年遇見那個人類老道士的地方。
時光流轉百年去,沒想到當初那個卦攤竟然還在,只可惜物是人已非,卦攤的主人已經變成了一個年輕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青年,一身道袍,端然坐看妖界紅塵白態。
雍沉血怔怔地走了近前,那年輕道士見了他,也不忌諱他們身上那龐大的妖力和傾城的容貌,微微一笑,問道:“公子想要卜卦還是批字?”
花妖男子動了動唇,俄傾後才道:“批字。”
年輕的道士攤開雪白的宣紙,溫和地笑,沉穩而令人心神安寧:“何字?”
“血,就批這個血字。”就像當年那位老道士一樣。
“算什麼?”
“命數,就算我此生的命數。”
他微微頷首,拿起狼毫筆沾了硃砂,落筆蒼勁有力,筆鋒尖銳,字透紙背,鮮豔的嫣紅刺眼,觸目驚心。
雍沉血怔怔地看著這個“血”字,耳邊是年輕道士洩出的細微嘆息。
“小道實話相告,還公子不要見怪。”
“道長直言就可。”年輕道士放下筆,低嘆:“殊命,異劫,血染凶煞星,克盡身邊人,長命無白首,往事成煙雲,終成南柯夢。”
克盡身邊人,長命無白首……長命無白首……
給讀者的話:抱歉,晚了幾天更新……
第二卷:菊殤(92)
雍沉血身形一震,一時間心神大亂,外洩的妖氣掀得那水紅的紗衣和墨色的青絲翻飛不息,發出裂帛一般的響聲,過往的一些小妖承受不了,紛紛奔走逃命。
那道士彷彿絲毫不在意他的失態聲音還在繼續:“公子你命相奇特,可以說是命好,因為你名利財貌、萬千寵愛集一身;也可以說是命不好,註定有一劫,偏偏所有煞氣聚在這一劫裡,南柯一夢夢難醒,劫無可解……唉,天意難測,天意難測啊……”
言語中,道不盡的悲憫之意。
良久,雍沉血才斂起一身氣息,收了心神慘然一笑,“道長,我不信命,又如何?”
“小道只能窺天機之一嶼,公子信或不信,都由你自己決定罷了。”
雍沉血不再多言,丟下銀子轉身就走。
道士的聲音從身後遙遙傳來,顯得飄渺而憐憫:“因生果,果結因,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