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旁的羊人給使了個眼色。
牛鬼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了。
誰也不想在這百鬼之宴上生出禍端,便沒有出頭的,各自收斂了點。
散鴉頓時感到壓力倍減,不由鬆了一口氣。下一秒,他的目光與鬼瀧對上,後者則是撇過頭走進了陰影處。
“散鴉?”
卿縷察覺出散鴉的分神,開口喚他。
“怎麼,不舒服麼?”
“啊,沒有。我只是有個疑問。”
“疑問?”
“百鬼之宴,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呢?”
散鴉原本是無心一問,得到的答案卻令他震住了。
“嗯……聽說,是在烏雲消退後的月圓之時,特徵就是血紅的妖月……散鴉?”
“……卿縷。”
“散鴉,到底怎麼了?你有心事?”
散鴉還沒有回答,就聽有人驚呼。
“終於開、開始了!”
下意識抬頭望天,月色彷彿染上了鮮血,高高弦於天際。
散鴉臉色發白,手不住痙攣,他用另一隻手壓制住那隻發抖的手,藏到袖中去。
“卿、卿縷,我出去透透風。馬上回來。”
不等卿縷回應,散鴉就匆匆離場,躲開朝坐席入座的百鬼們,一人跑出洞外。
一直假寐的某人,也在這時睜開了眼。
伍章?化妖
夜晚。
紅色的月亮。
嘲笑著醜態畢露,迷惘且不知歸途的人。
曾經,他天真地問母親,為什麼他和同伴的差異那麼大,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母親不知為何發出一聲嘆息,安撫自己說他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他之後總算理解了母親的用心良苦,只是那個時候,母親卻早已不在人世。
跌跌絆絆掠過叢林,他的心頭狂震,呼吸愈加絮亂,眼前驟然一黑。
暫時停下,原地杵立著。
大量的回憶,一幕幕如同走馬燈在散鴉腦中播放。
幼時母親的懷抱,同伴的奚落,還有善良的村民。
慢慢地,所有的所有全都消失不見。一個名字從心底濺起漣漪後,就像銘刻在胸口那般清晰。
鬼瀧……鬼瀧!
“散鴉?”
念著他名字時,眼底滑過一絲來不及收回的溫柔。
“過兩天是百鬼之宴,你來不來?”
邀請時全盤托出的信任。
散鴉閉了閉眼,想起鬼瀧那時苦澀的自諷。
拒絕了鬼瀧的同時,一股莫大的絕望不可遏止地在心中放大。
他這麼做真得對嗎?
沒有人會給出解答。
散鴉忽然憶起從前,鬼瀧說過的一句話。
“散鴉,別離開我。”
頭一次,鬼瀧示弱了。沒有逞強的偽裝,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
“……唔。”
艱難地發出呻吟,聲帶一陣痛楚,幾乎不可聞。
腳邊黑羽落了滿地。
*
鬼瀧原本是追著散鴉出來的,結果半路被不斷入席的妖怪擋住,好不容易才從洞中出來。
泥土上沾有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