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太子,因為動作太快牽扯傷口,又忍不住喘息起來,額頭冷汗淋漓而下,嚇得中山太子急忙上前攙扶安撫。
公孫啟喘息良久,才微微平復了情緒,靠在軟枕上,看著中山太子,臉上滿是酸澀的苦笑,道:“太子,我記得你策立為儲君的大典上,你內父曾經廣邀天下諸侯派使節前來觀禮,可是中原諸侯無一國理睬,就連昔日與我中山有過同盟之約的齊國都未曾派使節回訪,我想你一直對此事十分介懷,是也不是?”
中山太子臉色微紅,良久,才咬著牙道:“是,那些諸侯,他們根本看不起我們!”
公孫啟長嘆一聲,道:“中原諸侯當然看不起我們,因為我們是北狄鮮虞部族出身,在中原諸侯眼中我們是蠻夷,與禽獸無異。”
聽得此話,中山太子死死握拳,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公孫啟卻沒去注意太子的神色,而是徑自冷笑一聲,道:“他們看不起我們又如何!當年他們何嘗不是看不起楚國,訓斥楚國為南蠻,然後呢,這麼多年過去了,楚國擅自稱王,大逆不道,可不是還好好的,仍是讓天下諸侯敬畏的大國!中原諸侯,滿口禮儀道德,可相互之間還不是相互攻伐!這天下,說到底,什麼禮儀什麼仁義都是假的,都是實力為尊,只要國力夠強,就是蠻夷,也足夠令天下側目。”
中山太子默然了,在他的印象裡,精通中原禮儀典籍的公孫啟向來是溫文有禮滿是貴族風度的,現在在自己面前如此的爆發,到讓本是十分憤怒中山太子平和了幾分,道:“我聽說當年是您向君父建議效仿中原諸侯推行禮制的。”
公孫啟聽得太子此問,當然知道太子的意思,淡淡一笑,道:“是我建議的,太子以為禮制難道只是那些宣之以口的虛文嗎?不是,禮制是中制度,我建言改革我國體制,學習中原諸侯禮儀,是因為我鮮虞既然已經定居中原,農耕作息,那麼我們必須學習禮制,因為只有這套制度才能幫我們生存下來。”
中山太子默默聽著公孫啟的話,最後道:“我中山國當有治國大略,而這治國大略只怕已經盡在卿心中。”
中山太子頓了一下,然後看著公孫啟,道:“我願以卿為眾臣之首,託以國事,而眼下困局,何以解?”
公孫啟用很是複雜的眼神看著中山太子,良久,道:“眼下解困之法不在我中山,而在齊國。”
中山太子疑惑道:“齊國?”
公孫啟道:“對,齊國,其實我中山國與燕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此次事端突然,若是我們先行遣使詢問清楚,我想兩國還不至於兵戎相見,但現在既然已經兵戎相見了,那也就不要去想前事,後悔也是無用,現在我們按兵不動,一方面謹慎防備燕國趁勝追擊,侵犯我中山國,另一方面等齊國動作。齊國與我國約定攻燕,我中山已敗,但若是齊國此時當真如約定攻打燕國,那麼燕國絕對顧不上我們,畢竟齊國才是他的死敵,兩年前他們可是抱著滅齊滅田的想法大肆攻略齊國北地,更別說現在的齊國執政和燕太子的私仇。
所以,我們不動,等齊國動,若是齊國不動,那麼我們馬上派人去向燕國求和,低頭,認錯,只要避免與燕國開戰,避免我中山兩面樹敵,不管多屈辱我們都要忍下來,效仿勾踐臥薪嚐膽。”
中山太子一邊聽公孫啟的分析,眼神開始漸漸發亮,最後滿滿閃爍著野心的光芒,中山太子點頭,道:“卿所言甚善。”
齊國,執政府。
田趙氏正在一個人對著棋盤琢磨前幾日與田襄對弈剩下的一盤殘局,一邊執子落子,一邊對那靜候回話的人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怕過後執政知道了為了此事記恨我,不過我和你想得卻是不同,若是此事不辦,我怕以後我還能不能以正室內佐的身份陪在執政身邊都未知。”
靜候田趙氏回話的人沉默不語,最後行了一個禮退了出去。
等那人退了出去,田趙氏慢慢放下手中棋子,眼中劃過一絲悵然,然後無意識的自語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隨即,彷彿意識到自己無意識的說了什麼,田趙氏苦笑了下,將手中棋子扔回棋盒,再也沒有心情去琢磨什麼殘局了。
燕國邊城。
天色昏暗,黑雲壓城,狂風四起,一道道銀白閃電不時劃破天際,眼見暴雨將至。
吳豹見此天色,對正在清點俘虜的夏瑜道:“主,回府吧,看樣子要下暴雨了。”
夏瑜看了眼天色,覺得確實風雨將至,沒有必要冒著大雨清點俘虜,便對軍中侯奄道:“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