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也恰好趕了回來。他讓陸塵先自己一步回來,此時看到那孩子已無大礙,心知到底是趕上了,心中又是一陣舒暢。
“吶,莫西,”小毒蟬說道:“現在事情你們也都明白了,依我看,在沒有徹底消滅這種寄生的變異蝶類之前,還是勸村民們不要用毒箭獵猴為好。至於我們,暫時還打算留在這裡,一來可以繼續研究對策,二來也順便邦你們獵猴,免得沒了毒箭,你們打獵不方便。”
此言正中莫西下懷,他見小毒蟬一番話,將自己想到的、沒想到的全都考慮周全,哪還有不同意的道理?他立刻點頭贊成,並轉告給村民,讓他們好好招待。
小毒蟬拉起陸塵的手,輕聲道:“不用擔心,不會要你去抓猴子的——你心地善良,我不得已讓你抓了兩次,已經很不是滋味了。我雖身中奇毒,行動不便,在這草藥豐富的地方想配些迷藥還是很容易的,以後讓他們在箭上塗迷藥就好,也省得你我動手了。”
陸塵衝小毒蟬感激地笑笑,並不反駁。這事也就是定下了。
回到兩人房中,小毒蟬也不休息,略略收拾了一下這幾日採的毒蟲草藥後,便又要外出採集。
“你就不能休息一下嗎?我都累死了。”陸塵席地而坐,不滿地衝他抱怨著,“自從到了這裡,你都沒怎麼閒過,我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你還吃了什麼‘十度煙雨’?”
小毒蟬詫異地望著陸塵近乎於撒嬌的樣子,臉上似笑非笑,心中卻有些愧疚——這幾天,事情確實是太多了:夜間偷偷外出抓猴,與村民一起外出捕獵,回村對戰怪蝶,為那中毒小孩解毒。這一件件事看似都以我為立,而真正賣力跑腿的卻都是陸塵,也難怪他會覺得疲勞。
這樣想著,小毒蟬不禁有些心疼。他對陸塵柔聲道:“你不用陪我同去,在這兒好好睡一覺吧。我找兩個村民陪我,他們對這裡又熟,又不會遇到像巨蝶那樣危險的生物,你就放心好了。我們只是在村子附近採些製作迷藥用的藥草罷了,沒事兒的。”
小毒蟬的話說得句句在理,陸塵當下放心不少,再加上他勞累過度,此時格外需要休息,也再不加阻攔,任他去了。
小毒蟬走入屋外,交待莫西要將村內木房中存放的猴屍儘早焚燬,又讓他挑出兩個年輕的村民陪同自己外出採藥。
三人在雨林中行走,小毒蟬不時停下腳步,在樹下采些具有麻痺作用的草和菌類,放入兩人所背的猴皮袋中。
大家彼此語言不通,便也沒以多說話。小毒蟬只是不時逗逗肩上的鸚鵡,以解寂寞。
那鳥兒離巢不久,正是最為興奮好奇的時候,小毒蟬跟它混得熟了,也不再擔心它會逃跑,便替它解開繩子,讓它在林中玩耍一陣。
繩子一解,那鸚鵡頓時揮翼飛起,開心得繞著枝頭亂轉。它也不飛遠,就在三人頭頂的枝間盤旋,撒歡一般地鳴叫。那狂喜的樣子,把三人都給逗樂了。
突然,那鳥鳴聲戛然而止。小毒蟬疑惑地抬頭望去,只見那鸚鵡如臨大敵,俯下身子在一根樹枝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野生動物的直覺極為敏銳,對危險的事物更有本能的膽怯之心。這個道理,不光小毒蟬深深懂得,連那兩個土著村民也心知肚明——他們掏出吹箭,靠在嘴邊,箭頭正對準鸚鵡目光所對之處。
小毒蟬輕輕皺眉——順著鸚鵡目光方向望去,只見樹冠層枝葉縱橫交錯,遠處固然什麼也見不到,但目光所及之處,那五十米之內哪有半點危險?若是毒蛇猛獸之類,五十米外根本不至於如此驚恐以至不敢動彈,難不成是什麼會飛的東西?
心裡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究意哪裡不妥。小毒蟬擺擺手,示意兩個標民不用擔心,又吹了聲哨,讓鸚鵡回到自己肩上——即使是鷹隼那樣善於疾速飛行的猛禽,自己也還是有把握應付的。
誰知,口哨聲響起後,那鸚鵡竟依然一動不動,甚至還緊張得微微顫動起來。
“什麼嘛……這膽小鬼,一隻猛禽就把你嚇成了這個樣子,虧你還見識過那巨蝶的可怕呢!”說到此處,小毒蟬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心裡那種莫名的不安究竟是怎麼回事——昨晚那隻青蟲,自己一時手軟給放了,離開了繭的幼蟲若想在這世上生存,必然要儘早羽化成蝶。難不成……難不成?
想到此處,小毒蟬的手也不禁開始微微顫抖——怎麼辦,三人已不知不覺走了很遠,這時候再讓那兩人回去求援已然來不及了,更何況剛剛的口哨聲嘹亮空明,足以引起巨蝶的注意,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