澗。這一段路程當真長久,看來鴉族的根據地是在深山裡了。只見他浮雲踏霧,在山中密林裡穿梭上去,眼前出現了個山谷,谷地有個小湖,周圍樹林略有稀疏,只是株株都頗為高大,長勢也很好。
仔細看,許多樹上都有一個到兩個鳥窩,墊著獸毛羽毛布條等東西。突然啞的一聲響起,頗為難聽。一隻烏鴉從伸展著枝椏的老槐樹上飛了出來,眨眼翔到了面前,繞著寫眉飛了兩圈,又啞啞的叫了兩聲。
真的…不甚好聽,他想到方才寫眉與末葉的聲音,其中總有沙啞,大概就是烏鴉的特色,改也改不掉的。
那麼說自己也是了。
……也罷,自有本事。
寫眉腳下不停,在樹上飛點而過,一邊看著那烏鴉笑道:“別吵我,一會兒長老還要審呢,到時拔了你的毛,休怪我。”
那烏鴉哼了一聲,始終保持在寫眉身邊,道:“拔我的毛倒不見得,把你烤了還有可能,去一趟就帶了只雛兒回來?”
寫眉還未回話,肩頭的末葉伸頭就是一啄。那烏鴉嘎的大叫一聲,登時被拋到後面去了。他還能聽到後面傳來的叫喊,道:“末葉你小子給我記住!”
不由有些好笑,突然前面又是兩隻烏鴉翔出來,然後數十隻,上百隻團團翔到空中,他動了動,從那掌中掙扎出一點,頓時體驗了群鴉飛舞,遮天蔽日的景象。那些樹上枝上,頓時都落滿了烏鴉,而它們圓亮的眼睛無一例外的盯住了寫眉。
寫眉突然身形一沉,降到了一棵枝葉尤其繁密的槐樹上,輕啐了聲,道:“都盯著我幹什麼,等長老看過,自有分曉。”
“所以等著你見長老啊。”
末葉沒好氣的道了一聲,突然展翅飛下了他的肩,落在那大槐樹上。仔細一看,這樹不但大,而且實實有些年數了,表皮粗糙微有些裂,樹根也盤旋虯伏的。它一落下,便收了翅膀,向樹上的一群烏鴉俯下頭去,喙微微一偏:“末葉見過長老。”
那樹上一群烏鴉也看著他們,看似普通。他這一拜,其他烏鴉都驀的跳開了,頓時圍成一個圈,只有中間一隻羽毛也沒動半根。那烏鴉冷冷的看著末葉,眼神明黃而犀利,羽毛和喙都黑的發亮,雙爪更如鍛造打磨的鐵一般。
寫眉彎下腰,將手中幼小的他穩穩放到那長老面前,然後身形一縮,頓時化成了一隻烏鴉。他拍了兩下翅膀,走到末葉身側,同樣伏下首去,道:“寫眉見過長老。”
那老烏鴉卻沒有張喙,先緊緊盯著他看了好一陣,看的他都要暗暗詛咒了。半晌,方抬起頭去,淡淡道:“這是他的孩子?”
嘶啞的聲音。寫眉微微偏喙,道:“回長老,千真萬確,此子是寫眉親眼見破殼而出的,當時他已經死於敵手爪下,卻在最後還拼死護著孩子。”
那烏鴉一眯眼,張喙道:“還有一個孩子呢?”
寫眉低首,他趴在那樹皮上,比他們視角都要低,只見他爪上經脈略略一緊,立即又回覆原狀,道:“回長老,他起初就帶了兩個孩子去,眾所周知,但寫眉救援時卻只見著了這個孩子,另一個還來不及詢問,他便身亡。也許是死在敵營,或是落在地上。群狼將至,寫眉倉皇漏落,也未可知。”
那長老冷冷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死了,而另一個孩子下落不明?”它踱了幾步,鐵一般的爪子有力的抬起落下。
“我當時叫你去,命令是什麼?”
寫眉微微有些動,道:“長老命令,偷偷帶回他與兩個孩子。族中人,須族中處置。寫眉無能,願受罰。”
那一直未語的末葉突然也邁前一步,道:“末葉願受罰。”
他安靜的伏在長老與兩鴉之間,雖然全身還動不起,眼睛卻可以轉。略略偏了偏首,看向那鴉族長老。偏生那長老用目光凌遲過那兩鴉後,轉到了他身上來,剛好碰個正著,你看我,我看你。
看了一會,那長老往前邁了一步,低下頭去,盯著他的眼睛看。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毫米,他幾乎可以感受到成年烏鴉身上的溫暖。
按他們的說法,自己就是個不懂事的奶娃娃了。
他暗想,張大了圓溜溜的小眼睛,天真的與它對視。老烏鴉審視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上下掃視,後面的寫眉與末葉都提了一身汗,因為按族上的規矩,他是不大會有好下場的,因為他的父親犯了如此嚴重的錯!
他天真的看著老烏鴉,然後張了張小嫩喙,嘰嘰的叫了兩聲。脆嫩幼弱,這聲音簡直要貼著了才能聽見。老烏鴉側了側喙,仍然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