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宏在外面閒逛了一天才回家,他只在電視網路和雜誌上看見過澳大利亞,那裡好像很美,如果去了那邊,最多一年也就回來一次吧。祁宏亂七八糟的想著,他想給爸媽打個電話,又怕他們像許少傑一樣一聲不響的結束通話。
祁宏看著手機自嘲的笑笑,他居然還會期待許少傑說些什麼,那個人以前不會在乎自己去哪兒,現在也一樣。
祁宏開啟爐具的開關,往鍋裡倒了些油,給自己煎了個雞蛋。活了三十多歲,卻沒有人在乎自己何去何從。祁宏關掉火,靠著櫥櫃坐在地上,煎蛋漸漸的冷掉了,祁宏低頭看著自己這雙長著薄繭的手,以前他是靠著這雙手撐過來的,以後也一樣,至少,他還有雙靈活的雙手。
兩天後,祁宏一大早被敲門聲吵醒,睡眼朦朧的去開門,許少傑搬著個箱子鑽了進來。祁宏一頭霧水的看著他,許少傑把箱子直接搬到了廚房,然後從裡面一樣一樣的掏出來往冰箱裡放。
“你這是幹嘛啊?”
“我都猜到了”,許少傑邊放邊說,“你冰箱肯定又空了。”
祁宏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記得很清楚,兩天前這個人一聲不響的掛了自己的電話。那現在,他到底是想幹
什麼,祁宏很費解,但下意識的,他什麼都沒有問。
兩人以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生活著,許少傑仍像之前一樣,每天來給祁宏做飯,做家務,有時候還陪祁宏一起去買買東西,但他從不問祁宏出國的事,祁宏也不提,只是按部就班的辦理著相關手續。
楊彬說你神經了,想留人不直說,給人當老媽子管用麼?許少傑不吭聲,酒醉之後的第二天,他去了祁宏的家,他知道當年祁宏為了他和家裡人的關係弄得很僵,但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種關係並沒有得到改善。
他不知道祁宏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他也沒資格去問。許少傑想自己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人,他這樣一個不會認真對待感情的人,卻偏偏有那麼一個人肯為他付出,對他認真,這個人很笨,也很倒黴,這個人就是祁宏。
陪伴祁宏的日子裡,許少傑有時回想,祁宏這一走,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那他以後會不會偶爾想起自己,如果想起的話,會不會都是當年他對他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又或許,他會想起一點出國前這段平靜的日子。
祁宏的出國手續全辦完,已經是冬天了,機票定在三天後。祁宏把這件事告訴許少傑的時候,許少傑正在切菜,然後他就切到了手,大半個指甲都被切掉了,血止不住的流,最後打車去醫院止血包紮的。
手切壞了,剩下的幾天許少傑都沒有做飯,但他還是每天都買一些吃的過來,祁宏沒什麼事兒,也會動手做一點,但是沒有許少傑最喜歡的辣炒小人仙。
祁宏走的那天很冷,許少傑送他到機場,換完登機牌就坐等著。許少傑看著祁宏手裡的登機牌,越看眼睛越酸澀,“祁宏,你能不能……”
“什麼?”祁宏轉過來看他。
“沒事”,許少傑笑笑,“我去下洗手間。”
五分鐘過去了,許少傑沒有回來,祁宏有些不放心的去洗手間看看。洗手間沒什麼人,只有一個隔間的門關著,然後,祁宏聽見了許少傑的聲音,哭得哽咽的聲音。祁宏轉過身,默默的走回候機的地方。
許少傑回來是十分鐘以後,廣播裡通知開始登機,祁宏站起來剛想說些什麼,許少傑就打斷了他,“我剛才接了個電話,臨時有點事兒,得走了。”
祁宏看著他點點頭說:“那你去忙吧。”
許少傑說:“好,到那邊給我打電話。”
祁宏說好,然後就站到了檢票口隊伍的最後。許少傑看著他笑笑,轉身離開機場,不管怎麼忍著,他還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祁宏離開而不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可是這麼些年了,祁宏也應該放下他,開始一段新生活了。
楊彬問他後悔麼,許少傑說沒有比這再後悔的事了。
那天晚上,許少傑喝了很多的酒,他想他以後不會再找什麼情人了,長得再像,那個人也不是祁宏。
跌跌撞撞的鑽進計程車,楊彬想送他回去,被他擋了回去。司機問去哪兒,說完了才想起來說的是祁宏的住處。
夜裡路上的車很少,計程車開得很快,十幾分鍾就到了。許少傑看著四層樓那黑漆漆的窗戶,心裡難受得好像要絞起來一樣。祁宏走的時候,連房子都一起退掉了,可是自己在他樓下租的那層還沒有推掉。許少傑想著,就這麼租著吧,以後想他了,就過來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