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懊悔,終於等來敲門聲,他幾乎是用搶的拿過那些信。
中國!
他從沒覺得這個單詞這麼可愛過!
一共有四封信,他稍微冷靜了一下,從時間上最長的一封開始拆。周宗瑜的英文書寫能力比口語稍微好一點,雖然有些句子怪怪的,不過完全不影響閱讀。他把第一封信看完,迫不及待地拆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等他把四封信一字一句地反覆看完,一整天都已經過去。
他心痛地看著最後一封信說這大概是最後一次給他寫信,因為注意到收信地址是酒店,所以覺得他可能已經離開。
他不能想象,周宗瑜從滿懷期待的第一封信,到近乎絕望的第四封信之間,經歷了怎樣的煎熬。因為自己愚蠢的自以為是,就擅自認定周宗瑜和他一樣會忘掉彼此。他以為周宗瑜說記得,僅僅也就是當作一個回憶。
渾渾噩噩煎熬自己的時候,竟然在無意間也折磨著周宗瑜。
翻找出信紙和筆,糾結著要怎麼回信,幾次寫下道歉的話又劃掉團起來。
最後他終於決定,為什麼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國際郵件到達的時候,他都能去一趟中國再回來!
等待簽證的過程裡,他發神經一樣到處尋找去過中國的人,希望他們給他提供些情報。同時派人按照寄信地址試著找找周宗瑜的下落,不過最後返回的資訊是,寄信的地方是不同的四個城市。
周宗瑜的確在信中告訴過他,他正跟隨老教授四處蒐集資料編書。
而回信地址讓他弄丟了。
沒錯,就是那張紙條!那張被他不知放在哪裡的紙條!
他幾乎氣得瘋狂,但是冷靜之後,他又想到了方法,一是透過那位知名的中國畫教授,二是透過麥克。布朗,這個藝術品販子。
回信比較快的是麥克。布朗,因為看好中國藝術品市場,這個美國奸商正久居中國,他和中國畫壇的一批畫家關係都不錯,很快便找到跟隨教授外出採風的周宗瑜。
安德烈坐在飛機上的一刻,幾乎要為自己的衝動喝彩。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太過理智,從未有過這種年輕氣盛的任性,雖然離北京還有很遠很遠,但他已經等不及要看周宗瑜見到他時臉上的表情了。
飛機降落在北京,他像個傻瓜一樣只會咧著嘴笑,周圍的中國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不過還好,那些眼神怪了點,卻沒有太多惡意。
算了吧,就算是在西方國家,大家看到一個獨自咧著嘴傻笑的笨蛋也會覺得奇怪。
史無前例,他竟然站在別人的角度想問題。
來接他的是麥克。布朗,那個美國人總是很能適應環境,北京的天氣很冷,他在機場看到一個怪人戴著一頂奇怪的,類似以前蘇聯時代軍人冬天戴的那種毛帽子,帽子額頭中間還有一顆星星……
“哦~安德烈。尼古拉耶維奇,我的好兄弟,你終於踏上中國的土地了!”美國佬誇張的擁抱他,好像他們感情很好一樣
他耐著性子和麥克。布朗虛與委蛇,最後終於忍不住直接問到周宗瑜的事情。
“夥計,你別這麼煩躁,那位先生正在為編書做調查,我已經聯絡過他了,他說兩天後能回來。”麥克。布朗狡黠地眨眨眼,“我還沒有告訴他關於你的訊息,你要親自給他個驚喜嗎?”
他確定自己從沒像現在一樣緊張過,兩天,多麼難熬的兩天!為什麼總是在等待中磨練彼此的感情!
安德烈在充滿中國感覺的社群裡遊蕩,他原本預定了酒店,但最終還是被麥克。布朗煽動,住在了周宗瑜暫住的這個學院家屬區。
顯然麥克。布朗已經掌握了他的軟肋,不過無妨,他不認為這個藝術品販子能威脅到他。
將簡單的行李放在麥克。布朗為他準備的客房,他決定獨自出來轉轉,瞭解一下週宗瑜的國家。
似乎,這裡並不像傳言中那樣充滿恐怖。下午時分,天氣雖然冷,但風並不大,社群裡一排樓和另一排樓間有寬敞的水泥路面,路邊栽種高大的落葉喬木。他抬頭望去,樹葉所剩無幾,零星幾片黃葉也在微風中搖搖欲墜。
走在人行便道,時不時踩到乾枯的樹葉,這種摧毀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美妙。
走了幾步,他停在一處露天小型運動場,有些年輕人在打籃球,還有些老人小孩在打乒乓球。
乒乓球真的很普及……
他想起有人對他說,在中國,就連小孩子都能把乒乓球打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