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逼近十三貝勒所在的馬車,兩劍切開鎖鏈,雪白的劍鋒——自內而外刺出,離得最近的那個黑衣人一下子被橫穿了喉嚨,眼睛瞪得滾圓,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如此逆轉。
黑衣人都愣了,但是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倒地不起的兩個侍衛忽然躍起來架起錢沛就閃進樹叢,其他人也各自退散——同時漫天的箭雨從山上襲來,血光頻閃,腥氣四溢,錢沛這個文官直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直到官道上再無站著的人,才拼著力氣從侍衛身上扒下來,扶著一棵大樹不斷嘔吐。
鐵甲馬車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堆屍體當中,鐵色冰冷,不知道守衛的是誰的尊嚴。
馬車的門終於吱呀一聲開啟,從裡面出來一個劍眉星目,冷峻傲氣的男子,錢沛直愣愣地看著他:“……你是誰?”雖然他不認識十三貝勒,但是眼前這個執著柄帶血的長劍的男子,絕對不止十五歲。
男子看都沒看錢沛一眼,不顧滿地的鮮血,直直地跪了下去——遠處踱來一批黑馬,馬上坐著一個膚色蒼白的少年,月色太過暈淡,以至於錢沛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奴才叢牧見過貝勒爺!”男子的聲音低沉,在沉寂的死亡的夜裡,分外扣人心絃。
“你辛苦了,”永璟點點頭,示意他起來,這才對著錢沛綻出一個透明到幾乎看不見的微笑,“他是我的侍衛,馬車裡,一開始就是他……抱歉,錢大人,事出緊急,只能如此。”
錢沛接過侍衛遞上來的漱口的冷水,含了一口,咕嘟咕嘟漱漱,忍了又忍才沒把水直接噴到面前的永璟臉上去——要是和��謖飫錚��隙ㄖ苯優綰瞳|一臉!
永璟很不好意思地讓侍衛送蒙汗藥的解藥過去,錢沛被架到樹下,靠著侍衛,吃了解藥,感覺好多了,終於能開口問話,依然抓著腦袋,似是大大咧咧,其實小心眼計較得都恨不得釘某人的小人兒了:“十三貝勒,這事兒……不能事先跟我通個氣兒嗎?”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文官兒啊!他是御史,靠筆桿子過活,逞嘴皮子威風,以得罪人為生的。居然就這麼在他面前演了一出血淋淋的偷龍轉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算他的心臟受的住,他的嗅覺也受不住啊——嘔!
都不問我在這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嗎?老狐狸一隻,偏偏生的寬眉骨厚嘴唇,一副忠厚樣,怪不得永瑤不喜歡他。想到這裡,永璟的笑容更加模糊曖昧:“錢大人,本來我是想告訴你的,可是永瑤不同意。您……別是得罪他了吧?”
我哪兒得罪慧郡王了?慧郡王身後那是軍權,那是得罪的起的嗎?
——要說得罪,我好像就得罪了一個和��桑坎皇撬禱劭ね醺�瞳|是對頭嗎,雖然他們同吃同睡……
可憐大錢大人糾結了。
永璟示意士兵們先把仍然四肢發軟還一頭霧水的錢沛帶回軍營休息,這才對著走來的伊敏小聲吩咐:“八百里加急,軍件密發。”說著,遞過去一樣東西,正是畢樺那裡的賬本,當然,裡面還有那半截帶血的封條。
伊敏點點頭,這都是河北境內了,一天之內東西保證入京,直接送往步軍統領衙門,穆素那孫子來不及的!
永璟暗暗嘆氣,福康安派出上京的人馬應該已經出發了,穆素攔得住那邊,卻想不到戲中還有戲,局中還有局。
永璟那邊今夜動手的訊息,也很快傳回了福康安那裡。
永璟果然是個能做大事的,只是因為不知所起的情深,用那層不近人情的透明的淡漠,自我埋沒了而已。
其實,天家的皇子,誰身上沒有一層保護色呢?永瑢裝平庸,永琮裝病,永璇沉湎酒色,永瑆死鑽錢眼,自己——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地得罪人,以免頭上那“繼承多爾袞一脈”的金字招牌變成自己的催命符。
眾望所歸、人心所向——昔日八賢王那教訓,永遠銘刻在每個皇子心中。
那位小爺微微感嘆了一會兒,一邊在劉墉交出的詳細的“戰地圖紙”上部署著夜黑風高去“搶劫”的事情,一邊對著劉墉挑起剛氣的眉毛:“劉大人,對不住啊。這個黑鍋,就麻煩您背了。”他背後是軍權,但是都是不能動的軍權,自家那便宜皇帝老爹偏聽偏信偏愛偏恨的本事是不小,但是那心眼兒,也絕對不比針尖兒大。
劉墉苦笑不已,他不背還能如何?難道要他挺直腰桿,義正辭嚴地對著皇上承認,他沒保管好皇上欽賜的調兵的令牌,以至於給人拓了圖案去調兵?
——除非皇上抽的連自己親爹都不認識了,否則回京之後他得死在穆素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