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樣的心情。
他拿著槍走進房間,他從來沒有以這樣的姿態走進這個房間,他看到青年倒在床上再無動靜的身體,他伸出手去,卻只觸到一片死寂。
“谷原?”
沒有回應,谷原躺在床上,眉宇間彷彿依舊是那個氣質溫和的人,面容乾淨落拓,好似陷入沉睡。
他知道谷原已經死了,但是又不可抑制地想著他會如夢醒一般幡然醒來。
左森退開一步,他突然覺得心臟鼓動似要穿破胸膛,與之回應的寂靜空曠無垠,彷彿存在成了羸弱的抵抗。他控制不了,如同他控制不了所有記憶裡與青年相關的畫面翻湧而來。他知道這是情感創傷應激下大腦的本能反應,試圖恢復被打破的認知。
他知道自己從未試圖去定義什麼,愛恨,形而上的孤獨,然而他開始想那片窗外更迭不變的黃昏聲色,停走的石英錶,以及手垂落時恰能摸到的一片將落未落布片。
他開始想那首歌的輕柔旋律,想起了那個雨夜,與他們所有發生過的吻與親密。
他與他所有牽扯不清的慾望與糾纏,讓他意識到自己在深切之中的作為一個人的自處。
他意識到自己的本能還在眷戀這個世界。
後續的警察洶湧趕到,警員們十二萬分火急地衝進犯罪現場,看見左森茫然站在一地錯亂裡,手裡是未上膛的槍。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谷原,忽然意識到世界是個螺旋,他正在抵達某個旋轉拐點。
而再也沒有比此刻更相似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