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物如今的感覺,何歡不是那種人。我沒做錯什麼吧……
吃完晚飯,方物本來有邀何歡共浴的打算,看他有些奇怪,又作罷了。他給何歡找好睡衣,放到浴室,讓何歡去洗澡,碗筷由他來收拾。
何歡洗完澡便進了臥室,對於方物是,有問就有答,沒問就一點話都沒有。
看來還真有什麼事。
方物洗完澡,悄悄推了臥室的門進去,看到何歡背對自己坐在床沿上,右手拿著手機。方物皺起眉頭:那是當初自己給何歡買的,還笑著說不許把號碼告訴別人,否則把他吃掉這種──某種意義上,見仁見智的話。何歡在跟別人聯絡嗎?不高興是因為這個?方物心裡不安起來。不會是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家夥,要把何歡搶走吧?
“何歡,在做什麼呢?”方物故意把聲音說得坦蕩,觀察何歡的反應。
☆、第二十章
何歡沒有嚇得把手機藏起來,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方物注意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著。
“怎麼了,何歡?”方物走過去,抬起他的臉。何歡臉上殘餘著淚痕,看來是哭過了。
何歡怔怔地看了方物很久,抱住他的腰。“方先生,我讓永祥傷心了。”
方物坐到他身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背。“怎麼了?”
何歡的情緒慢慢平靜了。“方先生,你向我姐姐打聽過我曾經是啞巴的事了吧。”
“唔,嗯。”方物頓了一下,輕聲問,“你怎麼知道了?”
“因為你沒有拿這個來問我,那一定是問過姐姐了。那時候我就想,方先生果然是個體貼的人。”
方物覺得有些慚愧。“我想等你主動告訴我。”
“我主動一回是很難的。”何歡淡淡笑了,“不過,方先生你等到了。你真了不起。”
“誰讓我是你老公呢。”方物的手還在一下一下撫摸著何歡的背,話說得很自然,沒有壞心戲弄的口氣。
“我被拐賣到大山裡,是五歲時候的事情。我太小了,都記不清了。家裡人都不敢問我,怕惹我回想起來傷心。我不說,也是怕給關心我的人徒增傷感。我只記得,那個家裡的男人特別兇,像個瘋子一樣打他的老婆。我被嚇得哭了,他就連我一起打。晚上,他打完我們,把我們扔到外面,關上家門。他老婆拉著我住到牛欄裡,我還隱約記得稻草的感覺。他老婆很少打我,但半夜常常哭,哭得兇了就掐我的肉。我當時還小,痛了就想哭,並不覺得多委屈。我認識了村子裡面的一個大哥哥,是他救了我。有一段時間,他會把從大人那裡拿來的糖分給我吃,那糖特別甜,特別好吃。我有機會就跟在他後頭,叫他什麼哥哥。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不記得他的長相了,只記得他塞給我的糖,他說他會找機會帶我跑出去。有一天,那個男人不知道在外頭跟誰吵架了,非常生氣,回家拿著砍柴的彎刀,要砍他老婆。他老婆一邊跑,一邊嘶嚎。我蹲在門角上,不敢說話。那個男人提著彎刀走到我面前,扔下刀,把我拎起來,扇了我一巴掌,把我拎進廚房,扔到水缸裡。水沒到了我肚臍,我個子太小,水缸蓋太高,根本夠不著。水缸裡漆黑的,我很怕,卻不敢哭。我怕那男人還站在水缸邊上。我在水缸裡浸了一晚上,第二天不知道被誰撈出去。我發了高燒,好像有土郎中給我看過病,竟然沒死。我不會說話了,他們說我是燒壞的,我也以為是這樣。再後來,那個哥哥真的找機會帶我跑了。他送我到一條公路上,讓我一直走,碰到人就說找警察。後來,我爸媽來領我回家,他們抱著我哭得特別傷心,我跟著哭了,心裡卻沒什麼感覺。那個時候,我還籠罩在那個可怕的男人帶來的陰影中。爸媽發現我不會說話了,找了很多醫生,醫生說我是心理性的。”
方物聽了這麼久,終於插了一句:“所以那個時候,在游泳池裡你那麼害怕……”
何歡柔柔地笑了一下。“水深了就會有點怕。”
“後來呢?聽何欣說,你是大二寒假回家,突然會說話了。”
“嗯。我從小不會說話,爸媽費了很多工夫才讓我一直在普通學校裡唸書。上大學後,我跟永祥分在一個宿舍,他非常照顧我,我至今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帶著我參加各種活動,我還透過他認識了秦沐學長。秦沐真的非常非常溫柔,我對他痴迷了。大二深秋,永祥和秦沐在我生日那天,給了我意外的驚喜。他們為我訂了蛋糕,還送了一支很貴的鋼筆給我。裝鋼筆的盒子裡,放了張紙條,他們留言說:何歡,我們愛你。後面是永祥和秦沐的名字。這在男生之間是很矯情的,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