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那樣的人,高深莫測,沒有人可以知道他。”他抬頭看著掩隱在繁影桃花樹之中的明月,淡淡開口。
“是麼,沒有人可以知道他?那麼,豈不是太辛苦了麼?”
一瓣桃花,隨風飄入我的酒杯中,我舉起,醉眼相看,對月成雙。倒也不錯。
“是,很辛苦,他和想要知他的人,都很辛苦。”
他說完,又喝了一口桃花酒。
我心裡知道,那個想要知他的人,也就是他自己。看著他瑩白臉龐上的淡淡紅暈,我沒有再開口,只是默默的拿過酒瓶,再一次為他添酒。
那一夜,絢爛醉人的桃花,光影淺淡的魅月,濃香烈喉的好酒,還有那個耀美如月華的男子,讓我神迷意醉。在許久之後,我看到月影,還記得那樣的夜裡的際遇。
月圓之時,幻術最強,反噬之力也就最強,他,是否要去嘗試那樣的方法?不管成不成功,他都會創傷極大,這樣的結果,值得嗎?我垂下眼簾,想要問他。
他轉過身,背對著我坐著,但是彷彿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映著月光,他啟唇輕輕的回答:“我也曾經猶豫了很久,或許,這一次,應該試一試。”
“但是……”我想說什麼,還沒有說出口,他卻打斷了我的話,“我知道。”
“你真是蠢。”我冷笑。
“的確。”這一次,難得的他和我吵嘴竟然沒有反駁,只是乖乖承認。
他這樣的坦然卻讓我無所適從,嘆氣,“我不會幫你。”
……他低頭,好久才說,“你答應過的。”
“我沒有。”我很乾脆的答。
“可是,你答應過。”他還在執拗。
“沒有用的。”我站起身,也抬起頭望著那輪清泠的月,真的,周圍有著月暈淡黃,如美人的銅鏡,月,快圓了。
他在窗的一旁,沉默的放下手中的劍。
那把劍名叫惜霜。有著冰霜一般的清冷的寒氣,是一把至陰至寒的收魂利刃。在他接到那個任務之後,就擁有了這把劍。
他與惜霜從未分開,這對於以前的他來說,是一個很令人驚訝的現象。我記得,以前見到他時,他手中總是抱著一個酒罈,而他隨身的劍器,總是隨便扔在一邊。他從不重視隨手的武器,也就經常換劍。劍與幻術運用的時間愈長,摩訶契力也就愈強。可是他卻絲毫不珍惜這樣的共戰幻魂靈力,總是在看手中的這把劍不順眼時就隨便扔掉。這對於一個習武的幻術師來說,實在是一個最禁忌。但是他卻不以為然,總是這樣的任性妄為。
那一次,我在樹下看到他的劍。撿起來,抬頭對著樹上問,“喂,你還清醒吧?”
樹上洩漏下一絲清涼柔和的月光,帶過微風之中的酒香。
“嗯……還算吧。”一個慵懶醺醉的聲音響起。
要是這時正好碰上他的仇家就再合適不過了。我嘆氣。這個酒鬼就連隨身武器都亂扔一邊,要是因為這樣被仇家手刃了也無話可說。我撿起他的劍,雙手抱住,坐在樹下。
天微將亮時。最後一個酒罈終於從樹上扔下來,滾落一邊。
我看著身邊周圍滿地的酒罈,再看看我前方十丈遠處的遍地屍體。清清喉嚨,“天亮了,你也該醉醒了吧?”
“嗯?肉墊都準備好了?不然我怎麼下去?”還是那個慵懶欠扁的聲音。
聲音慵懶卻清泠,緩緩的帶著一絲柔和,讓人聽了不忍生氣。
“嗯。”我也答。
樹上響起一陣簌簌的聲響。不消片刻,一個白色的影子飛快的樹上閃落到十丈遠的躺著的屍體上。
微風之中,他站在一堆屍體前對我笑。
白色的衣衫,衣裾隨風飄動,猶如月光之中的詆仙,可惜,就是身後的那些死屍太不協調。
他在樹上喝了十幾壇酒,讓四周都飄滿了淡淡的的酒香,就是這樣的讓人不忍轉目的月光。酒香和四周淡淡的血腥味相互交斥,有點怪異,卻也不讓人覺得排斥。
“下次再一起喝酒。”他朝我點頭。
我把他的劍扔過去,“接好。”
他卻轉身飛起一腳把劍給踢過來。劍在空中打個旋轉,回身朝我飛來。寒光一閃,我伸手接著。
“劍上有這些不相干的人的血,味道太濃,我不喜歡。你看著辦吧。”他說完,點起腳起身掠過,轉身要走。
我站著,看著他飄飛的白衣背影,默然。
轉身走開,把劍按照老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