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
“你的頭,再低下去就要沉到水裡去了!”
身邊的水紋一陣波動,擠下來跟他一起泡浴缸的魏執一手端起他的下巴,扯過泡沫海綿開始從脖子往下刷。
“我……我自己來。”
這個該不會也象吃飯那樣全程服務到家吧?蘇偉毅一下慌了神,掙扎著要站起來。但人太高了容易重心不穩,幸好魏執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避免了他把男人最緊要之處撞上堅硬的浴缸。
“我……對不起。”
好象更出糗了!瞧見魏執一臉研究的神情看虛懸在面前的“要害”,蘇偉毅一手就想去遮住那羞處。
“別遮……”魏執卻搶在他前面架開了他的手,手指輕觸著那柔軟下垂的地方——父性的象徵,低笑道:“我第一次受你照顧的時候,你也把我看光了,還讓我更不好意思。”
他指的是蘇偉毅在醫院,為了阻止他逞強亂走動,強行掏出他的*器助他小解一事。
“那時候我很迷惑,因為沒有人照顧我照顧到這種地步。所以我記下你了——雖然不知道是該恨你多一點,還是喜歡你多一點。如果你不是他父親就好了……不,也不對。你不是的話,我就不會認識你了。”
把頭埋進他柔軟的小腹,象是惹了禍後躲回大人膝下的小孩——這樣的孩子,誰能忍心苛責?
蘇偉毅無聲地嘆了口氣,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他柔輕的黑色髮梢。
這動作安撫了魏執,被寵眷的感覺讓他心頭一熱,面對無言包容他種種劣跡、不是父兄卻勝似父兄的長輩,他把小時候無法得到父親眷顧的迷茫,長大後不能認同母親的無奈,以及跟自己第一次想敞開心扉卻被拋棄的痛苦,一股腦地把積累在心中的委屈傾訴。
蘇偉毅只是靜靜地聽著,他知道這少年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的物件,能把所有讓他不痛快的事說出來,就已經是他願意把心結解開的表現了,不需要過多的置喙與開解——這儀式如同教堂裡信徒向神父的告解。
等魏執終於發洩完了一切,餘下低低的啜泣聲也漸益消失在室內,相擁的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因為水溫完全冷了下去,魏執還沒覺得怎麼,蘇偉毅卻已經老大一個“哈啾”打了出來——他的身子虛,就算是夏天也還是隻能洗溫水。
意外的聲音打破沉靜。兩人這才驚醒過來,對望了一眼,彼此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匆匆洗了個澡後象做賊一樣溜回房間裡,窩進了被子裡的魏執還是抱著蘇偉毅不放。
第一次在醫院,他陪他過夜時那種安心與寧謐的感覺又回來了,叫人全然放鬆,只想沉浸其中的迷失。
“這樣你怎麼睡呢?”
倒是全身一直都是僵硬的蘇偉毅對這樣的親暱很不自在。
這姿勢很奇怪,也很彆扭。
或者應該說是因為他很少與人這麼貼合地抱在一起“純睡覺”所以才亂不自在的。
“很好睡啊。聽得到你的心跳,知道有人在我身邊……”
才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魏執就已經口齒不清,語漸呢喃。
很快就著趴在蘇偉毅胸口的姿勢沉沉睡去。
到底還是孩子,就算人是極為聰明的,但行事卻這般毫無戒心。
對了,新小說的開篇也許可以寫這樣一個少年。
張揚的、矛盾的,有些迷茫卻有著十二分固執的少年。
這少年闖入了一個閱世已深、生活雖然枯燥卻無意改變的中年男人的生活。以他的青春喚起了這個中年人對自己少年時的回憶。
嗯,也許可以考慮加入各個不同年齡層次的男子,在見到少年,不自覺回憶自己青春年少往事的反應。
懵懂少年時,最真最美最無畏的年紀。從少年時期過渡到現在的大人們,那時候都想了什麼?做的又是什麼呢?
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題材……有點象他在學校時做過的個案調查,但卻在立意上更為深刻,能雅俗共賞、引起共鳴的半寫實小說。
如果能請老劉幫個忙,在雜誌上做幾期讀者信箱,儘可能地收集更多的詳實資料就更好了。
下午一直在躊躇無法決定的題材,在聽過魏執的傾談後突然自困境中找到了方向,蘇偉毅心情一鬆,倦意上湧,不多時也沉沉睡去。
第七章
聽過蘇偉毅的設想,編輯老劉倒是極有興趣,非常贊成。
老搭檔兩個合計了一下,除了在雜誌上辦了個“朝花夕拾——回憶我的青春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