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高悅去取腳踏車。邊上有一個人也在取車,馬辨認識,打了聲招呼:“馬堅,你也在這”,然後她向高悅介紹:“他是馬豔的哥哥,也在我們學校”。馬豔是馬辨一個宿舍的閨密,大概因為同姓,跟馬辨關係格外好,高悅見過好幾次,知道她有一個哥哥,也在本大學,高兩級,沒想到今天碰上。
馬豔是個容顏一般的女孩,她哥馬堅長得也非常普通,乾瘦的臉,放在人群裡眨眼就找不到的那種。馬堅對高悅笑笑,露出真誠地樣子,說:“你的詩真好”。高悅才知道原來他也是詩社成員,剛才沒有注意。
這是高悅第一次見到馬堅。
吵架
大學第一個學期很快過去。想想發生了很多事情:入學、軍訓、認識新同學、交新朋友、學習、交女友。。。寒假大家各自回家過春節。高悅迫不及待地去高中同學家串門,去高中老師家拜年。高悅家庭所在的城市比大學所在的城市有意思得多,一個學期不見,跟高中朋友關係一下非常鐵,他頗為樂不思蜀。
家庭的溫暖也讓高悅非常感動。他媽媽跟他說,就高悅這麼一個兒子,一直熱熱鬧鬧,忽然上大學走了,家裡一下子空落落,每天下班回家,簡直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做。現在高悅回來,他媽左一頓蝦,又一頓肉,讓高悅短短時間足足長了五斤。寒假結束回學校的時候,在火車站,一向對高悅格外嚴格的父親額外塞給他兩千塊,說:“家裡拿錢也沒用,你在外面別太省”。看著漸露老態的父親穿著老舊的大衣站在冬天的風裡,高悅鼻子發酸。
回到學校的宿舍,一個冬天沒人用過的被子、褥子冷如冰塊,他忙碌地送去洗換、拿出去曬。換床單的時候,飄下來一個小紙條,上面是馬辨寒假前新買手機的號碼。上世紀末,手機的價格要再過幾年才會猛烈降下來。當時不要說一般大學生,就是高悅的父母也沒有手機。因為不想讓父母攙和進來,他沒有告訴馬辨自己家的電話,只說自己會經常問候她、除夕給她拜年。現在看著紙條,才想起來整整一個寒假沒有給馬辯打過一個電話。高悅在家其樂融融,即使有時候想起要跟馬辨通話,總是沒有動力,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最後哪天都沒打。
高悅拿著紙條,磨磨蹭蹭地撥通了電話,還沒說兩句話,裡面馬辯氣勢逼人地罵上了:“好你個死高悅,一個寒假都沒影子,我以為你死了呢”。高悅本來就很弱的負罪心情在罵聲中雲消煙散,他立刻胡亂編造一個理由,對著話筒喊起來:“假期裡在家打電話很不方便,長途電話很貴,大小姐,你以為誰都有手機啊”。喊得理直氣壯,連自己都信了。
如果是多年以後的高悅,一定會耐心地解釋、道歉,讓對方出氣。可是這時候的高悅根本不知道體諒別人,而馬辨也是大小姐當慣的,兩人對著電話互相惡言惡語。馬辨惡狠狠地罵:“我白對你那麼好,那麼多好菜,就算倒給狗吃還知道搖搖尾巴呢”。
高悅抓住這句不放:“好啊,你家有錢了不起是不是?你過來,我把錢還給你”。他坐在宿舍裡的椅子上,兩腳高蹺上桌子,一晃一晃地對著電話說。話音剛落,匡的一聲大門洞開,馬辨手拿手機,氣呼呼地破門而入。高悅沒有準備,差點連椅子翻到地上,頗為狼狽地站起來。
馬辨進了門,直奔高悅,差點撞到他鼻子才停下,大聲說:“別的都別說,我再問你一遍,你一個假期玩消失是什麼意思,你還當我是你女朋友嗎”?高悅見了馬辨本人,氣勢弱了許多,面對她的問題,也確實無法回答。他支吾了一會,裝作生氣的樣子,眼望窗外,不理馬辨。
馬辨得理不饒人,諷刺地問:“你是不是會你哪個情人去了”?高悅聽著,心想要不乾脆認了這個罪名,倒是挺合理,但是又怕馬辯追問對方姓名,到時候用一百個新謊話去掩蓋一箇舊謊話,還不如什麼都不說方便。猶豫中,已經錯過了承認的機會。馬辨看高悅面朝窗戶,根本不跟自己照面,氣急所到,抬腿就踢了高悅一腳。高悅吃痛,怒道:“你動手嗎?”
這場大吵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其間馬辨踢了高悅兩次。高悅窩火帶厭惡,兩天沒理馬辨,後來還是在馬辯的閨密馬豔的勸告下,認了錯,算是重歸於好。認錯的時候,他嘴巴也不白給,面對馬辨的抱怨,上來就一句:“誰規定我一定要關心你”,差點讓她再次就地暴走。
這件事情以後,高悅道了歉,和馬辨的關係也表面恢復。不過馬辨開始經常抱怨高悅冷。高悅嘴上不輸陣,回擊說她嘴尖牙利。高悅反省,覺得自己確實不好。不能高興起來甜言蜜語、不高興就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