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3 / 4)

小說:曾在天涯 作者:鼕鼕

:“有錢就可以了,講得好容易!”說完專心去看錄象。我說:“那還要什麼,在這個世道?”她不理我,做出特別認真的神態盯著電視機。我只好放棄了這個話題。

七十三

過了聖誕節我去上工,走到積雪的大街上,心中悶悶的打不起精神。張小禾那裡還是那麼懸著,幾天呆在一起也沒有什麼進展。街上白人黑人來來往往,小車如穿梭。我只顧低頭走路,細心聽腳下踩在凍雪上那單調的沙沙聲,不時賭氣地把一塊塊凍硬的冰塊踢到人行道下面去。我抬頭望天,又低頭看地,想著這紛繁的世界,天地之間我這樣一個人,忽然有一天來到了人間,忽然又有一天會要離去,在這混沌的宇宙之中都算不得一件什麼事情,不過是千萬個世紀中存在過的億萬個人中間的一個罷了。如此渺小的一個存在簡直不值得去為之苦惱焦慮,幾十年以後天地之間不會再有我這個人,一切的苦惱焦慮也隨之而去了。就是這個人現在正在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國度,走在陌生而熟悉的街道上,天地之間我這樣一個人現在正在時間中存在。這似乎有點滑稽,有點荒謬,可細想之下,這種滑稽荒謬的感覺本身又是那麼滑稽荒謬。這樣想著我心中浮上一絲微笑,象是在嘲笑被看透了的自己,又象是在嘲笑這個被看透了的世界,連我自己也並不明白。

Ho-lee-Chow的生意越來越清淡,每個人都有一種恐慌。我在心裡算來算去,公司如果要裁人,五號店第一個就會輪到我,我沒有一幫人,也沒有後臺。到時候公司只管問阿來,他必然會照顧自己那幫馬仔。這天阿來休息,我做完了選單就去切菜,一邊想著心事。阿良在案板對面包春捲,突然叫了一句:“去把餡端來,我手不得空!”我頭也沒抬,他又大聲叫了一句。我抬頭四處望望,看他叫誰。看看也不象在叫誰,就望了他。他衝著我說:“望什麼,望什麼,叫你呢。”我覺得莫名其妙,一時呆在那裡。他又氣勢洶洶地說:“還望著,還望著!叫你你耳朵塞了屎呀!”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在故意挑釁。我說:“你叫什麼,你叫什麼?”他說:“我叫什麼,我又不是狗,我叫什麼!你罵人!”我說:“你算老幾,有什麼資格叫我,你是頭廚嗎?”他放下手中的春捲,搓著雙手,又指了我說:“你罵人,小心我打扁了你!”我身上血一湧,把手中菜刀往案板上一拍,說:“你又要打扁我,你天天要打扁我,你這樣神氣要打扁我!你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三寸高打不打得扁我!”他仍指了我瞪著眼說:“你動我一下我不打扁你我就不是人。”我指了後門說:“到外面去?”他說:“去!”(以下略去340字)

我又操了刀去切菜,心裡想著今天這回事。說起來我也可以理解阿良,油爐做了一年多,只想過這邊來炒菜,能長點人工。等來等去也空不出一個位子,沒了盼頭,心裡怎麼不窩火。又想起阿長那不陰不陽的神態,也看不出他們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第二天阿來來上班,見了我就說:“高先生你昨天怎麼了,火氣那麼大!加拿大可不是你們中國,可以隨便說打人的。”我說:“我們中國也沒有說可以隨便說打人的。我在你手下做了這一年多,你看我是不是那種欺負人的人?阿良先說要打扁我,我總不能說‘求你別打’,當然要回一句嘴。我你也知道是什麼人,想一想就明白。”他說:“那你也不可以隨便罵人,罵人做狗叫。”我知道沒道理可講,苦笑一聲說:“我沒罵他。”過了幾天阿來忽然對我分外挑剔起來,我做的事沒有一件可以的。這些事我已經做了一年多,從來沒出過問題,突然就都有了問題。我炒菜他不住在旁邊說不是,不是過生就是過熟。切著牛肉,他說:“高先生怎麼搞的,切這麼大一片,做了一年多還做不好!”我只是在心中嘆氣,沒有道理可講,他一定想擠我走了。我感到了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是利益的衝動,是慾望的魔鬼,而不是公平的上帝和正義的神。我停下手中的刀,笑一笑說:“頭廚,謝謝你照顧我這一年多,也算是朋友了,最後再幫一把,幫我到公司要封信來,我去領失業金算了。朋友啊!”他說:“公司現在也沒有說要炒人。”我說:“要我自己辭了工,我領不到失業金,那不可能。”他說:“憑良心我幫你想個辦法,你到醫院去搞張醫生的證明,就說有什麼病,不能做了,我幫你到公司去要那封信。”我說:“那就說好了。朋友啊!”他說:“那就說好了。朋友,朋友!”

我做了這一年多也可以領七八個月的失業金了,領了這幾個月的失業金,再去找份黑工做做,也差不多了。為了以防萬一,我到失業金登記所去一問,才知道生病自己辭工的,最多隻能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