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看電視。
到了市裡,先在賓館裡住下,下午三點,聽了市委書記做的工作彙報,在市裡看了看幾家企業,都是輕車熟路的路線圖,每有上級領導來考察了,當地的官員們,總會出於炫耀自己政績的考慮,把當地最好的幾家企業,作為標本,讓上級領導看一看。
王一鳴這一次本來是考察扶貧開發的,他們也安排,因為這個是亮點,會對上級官員,留下好的印象。幾家企業,有的是食品企業,有的是服裝企業,有的是有色金屬冶煉企業,都是當地的納稅大戶,生產經營都是最紅火的。現在哪裡,都能找出幾家這樣的企業,當地的官員們,也就是靠這一手,來為自己的臉上貼金。
他們害怕,上級領導來了,什麼好的也沒看,你就把他領到全市最貧窮的地區,那些窮的就差當掉褲子的邊民那裡,那對你的工作,有了這麼一個印象,還能有你的好嗎!所以,不管你是考察什麼的,都讓你看看,我們這裡,還是有亮點的,那些窮的邊民,是歷史遺留問題,不是一屆領導可以解決完的。跟我的領導水平,沒有關係。這樣他們的官也就保住了。
第二天吃了早飯,汽車就往邊境出發了。
越往邊境走,公路越來越窄,路況越來越不好。到了大山深處,連找一塊開闊地,都不好找了。兩邊都是連綿不絕的大山。七月底的大山裡,上午氣溫逐漸升起來,臨近十一點的時候,太陽火辣辣的,曬在身上,就非常烤人了。王禮坐在車裡,感覺不到外面的溫度,他感到非常好奇。路邊偶爾經過的村民,都是戴著斗笠,穿著白色的長袖衣服,就那他們的臉上,也被周圍的溫度,烘烤的紅彤彤的。當地人的面板,都是又黑又紅,在房前屋後,看到的小孩子,面板曬得黑的快趕上非洲人了。
車子停穩後,大家下來,才知道是一個村委會的院子。當地的鄉鎮幹部和村幹部,都在路邊等著了。
王一鳴下來,和當地的幹部,一一握了手。大家徒步就往附近的幾十戶人家走去。村支部書記一邊走,一邊向王一鳴介紹整個村子的情況。
王一鳴問:“你們這裡,平均年收入有多少了?”
村支書說:“去年向鄉里報的,是六百五十。就那還把村民每家每戶養的雞、養的羊都算上了,要是不算上這個,連五百都不到。”
王一鳴問:“這麼多錢,能生活嗎?”
村支書說:“哪裡夠?連吃飯都不夠。要是沒有鄉里的補助,每家每戶,都過不去。打的那些包穀、稻穀,只夠吃半年的。”
旁邊跟著的鄉長說:“我們給這些邊民,從去年開始,都上了低保了,一個人一個月,有五十塊錢,每年還有一批大米。”
王一鳴說:“這個標準,還是太低了吧。”
鄉長說:“沒辦法,鄉里已經盡力了,財政困難,現在鄉里光借的債,都有六百多萬了。都是歷年欠下的,現在每天到鄉里要債的,都成堆,沒辦法,我們也只能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下去,就拖。”
王一鳴問:“怎麼借了那麼多錢?”
鄉長說:“我也不完全清楚,反正一年一年,就累積下來了,有的是鄉幹部的集資款,有的是村民存在鄉基金會的存款,後來基金會垮臺了,賬都是鄉里背。還有的是建築賒賬,有一部分是吃喝費用。前任領導借的,調任了,就給後任領導留下來了。”
王一鳴問:“現在鄉里有什麼收入?”
鄉長說:“不讓亂收費了,各種提留也沒有了,能夠收上來的錢,只有一項計劃生育罰款了。其他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現在花多少錢,都是縣財政統一預算,鄉里沒有單獨的預算了。有一些辦公費,人頭費,都是寅吃卯糧,日子過得輕鬆不了。”
基層政府的財政困難,靠借債賣地過日子,對這個情況,王一鳴是知道的。因為國家自從在1994年實行中央和地方分稅制改革後,幾乎所有的優良稅種,中央政府都弄到手了,地方上效益好的國有大企業,稅收也被收歸了中央,而地方上,事情沒有少,原來有好多可以收費的專案,都被中央明令取消了,財源一下子少了許多。這就導致地方政府事權和財權不對等,要乾的活多,手中掌握的錢少。怎麼辦?城市政府還好點,因為手中有地,他們壟斷了土地的一級市場,獨家經營,靠哄抬地價,賣地過日子。
到鄉鎮這一級,發達地區還好些,老少邊窮地區,哪裡有什麼房地產開發,於是只好是捉襟見肘,靠借債過日子。王一鳴在部裡時,就瞭解這些問題,現在的國家,是中央財大氣粗,手中有花不完的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