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簡單。好比嫁個基督徒就要跟著入教受洗,嫁個伊斯蘭從此黑紗蒙面,沒準兒還要接受對方養三妻四妾,入鄉隨俗麼。靈界裡的規矩,看來是嫁雞隨雞樣,嫁狗隨狗樣,跟了這位三殿下,再世為人就很難了……
楚晗遇事不喜歡怨天尤人,挫折當前遠不至於就灰心喪氣,也不會想不開找根繩什麼的,他想要與對方一起尋找出路。他抱住人用力拍拍背,哄著說:“以前我誤會你了。你早該告訴我實情,我……我也沒想到這樣。”
房千歲這輩子也就這一回如此坦白坦蕩:“楚晗,我一開始是覺著,你我總之不會在一起,遲早要分開,沒必要對你講出只有我族人才知道的家務事。後來……後來是存了私心,怕你聽了以後頭也不回就走開了,不會願意留我身邊。”
楚晗:“你覺著我會離開你?”
沒料到房千歲說:“你現在不會。”
楚晗:“……”
房千歲看他的眼神微妙:“楚晗,我瞭解你為人。你這人就是這樣。你可能會因為沒那麼稀罕我,或者將來不再互相喜歡,而跟我分開;但你絕不會因為要揹負承受怎樣的代價犧牲而在這時選擇離開我。你心裡所固守的道德,義氣、忠誠,都決定了你十有八/九還是選擇送掉自己,寧願逼迫自己到山窮水盡無路回頭,也不願讓我難過。我守了這麼久今天說出來,也是一種自私,終究可能要拖累你沒辦法回頭。”
房千歲難得鄭重其事,一字一句,言語間都是抱歉疼惜。楚晗眼眶一酸,都說不清是欣慰還是難過,以前還是看淺了對方,以為就是個憤世嫉俗的逍遙浪子。
小千歲太瞭解他,一針見血戳了他軟肋,果然是個知己。
楚晗連忙問:“還有別的解嗎?”
他心裡一晃而過的是另一個解:命中註定的,你小子就跟我回家吧!倒插門兒沒什麼丟臉害臊的這也算是一條路。彩禮嫁妝兩份楚家全出,我又當媳婦又當爺,懇請你屈尊下嫁。三太子我娶你。
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又默默將這一條劃掉。逃到人間可也仍然逃不過滾了床單就“受洗”的命運吧?逃也沒用。
他也見識過流浪凡間的三殿下與迴歸靈界的三殿下,心知肚明不同的境遇簡直是雲泥之別。小千歲不捨得難為他,他捨得強迫為難對方?
要說楚晗心裡沒有陷入深刻的震動猶豫,不可能的。他是臉上淡定,兜得住事,不做怨夫。然而,誰沒有父母家人大好前程,誰就天生自帶聖母光環樂意為愛拋家棄業呢。所以小千歲不會開口求他留下,不願委屈了他。他倆如果在一起,小千歲在靈界四海之內永遠仍是指揮使御下萬人之上的龍族,然而楚晗將不再是他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即使將來還能破界回到人間……如何面對身邊親人?
懸崖之巔,萬頃雲海。遠處是青灰色山脈,巍峨的一線在雲浪中滌盪起伏,山谷中迴盪萬年不變的動聽的沉吟。
房千歲摸楚晗的嘴,很淡定:“你想好再說,也不必急著回覆我,不要將來後悔。”
後悔留下來,或者後悔沒有留下來。
楚晗也實話實說:“我至少先回去跟我爸打個招呼,也不能就不告而別。再不露面,我爸那脾氣,他老人家抑鬱症要犯了。”
“成。”房千歲痛快應道:“明早送你們幾人回去。”
答應得飛快,彷彿生怕自己也有猶豫或者節外生枝。房千歲親他腦門紅痣一下,回覆往常灑脫,單腳一撐從老樹枝幹上站起來,垂眼對他瀟灑地一笑:“楚晗,你不用為難,我一定送你們平安回去。你如果遇到牽絆不能回來,我也絕不怨你。我還有兩千五百年壽命,自然一生一世惦念你的好處,不辜負相識一場。”
楚晗:“……”
楚晗側過臉去掩飾眼眶的酸熱,遙望遠處的雲海,不知還能說什麼。
……
說話間耳畔朔風呼嘯而過,楚晗已經由山崖之側的松樹枝上兀自躍下,整個人失重,風中徜徉。
他被小千歲裹在懷中,先盪到斜側一棵樹上,再躍向不遠處另一株樹,順著山崖峭壁走“之”字形路線,盪到山底。
房千歲下到山腳,正待要走,鼻翼一動,猛地回頭。
兩側山崖峭壁,陰翳成片,並無異動。
“怎麼了?”楚晗問。
房千歲用力聞了聞:“鬼衛的酸臭氣。”
楚晗:“……指揮使?!”
“那人從山谷裡爬出來了?”
……
房千歲攜著楚晗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