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
這時候都顧不上這銅頭鐵臉的蠢貨嘴裡罵些什麼,罵天罵地罵他八輩祖宗楚晗都不會介意。他被煙熏火燎得,又因為過分激動,眼睛通紅腫脹,特別想哭。
房千歲跟著從牆頭躍下,撣了撣手上衣服上的灰土。
銅人回頭瞧見孑然而立斜眼瞄他的房千歲,突然回過味兒來,又唔哩哇啦改口:“不不不,房大爺,千歲爺爺,老子罵的不是你,老子可不敢招惹你!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又被你下了降頭,掉到陰間地府十八層地獄了!忒麼嚇死老子了啊嗚嗚嗚嗚……”
房千歲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嚇死了還不閉嘴安靜些?喊得太大聲也會掉黑洞裡,你不知道嗎?”
銅人果然乖乖閉嘴不喊了。
楚晗與房千歲這時仍然是錦袍鬼衛打扮,蛇皮揭掉後都露出真臉。
他撲上去把銅人腦袋上那個沉重累贅的頭盔拿掉,滿脖子菸灰、黑頭土臉的沈少爺,終於露出本來面目。
沈公子還戰戰兢兢坐在地上,不敢認眼前人,瞪著楚晗,眼角處湧出大顆大顆淚珠。
楚晗長髮垂肩,白臉上染著煙塵,上前抱住沈公子的頭。
隔世重逢,經歷這許多磨難,他眼淚就流下來。
沈承鶴“哇”一聲嚎啕大哭,嗷嗷地,聲嘶力竭地,可委屈了。他抱著他的晗寶貝兒,終於遇見上輩子的親人,抱定楚晗再不敢撒手,鼻涕眼淚都蹭到楚晗懷裡。
房千歲在一旁默默圍觀,終於忍不住了:“你們換個地方再哭,這裡都是鬼衛和銅人。”
攻城大戰進入狼藉殘局,看樣子不打到天黑也不會休戰。西山山脈被城頭的火焰映出一片紅光。
房千歲領著他們溜下臺階轉進門洞,悄悄離開城防區域,臨陣溜號了。
叛軍是從南面打過來,南面城廓被圍,顯然是出不去了,只能往北面走。他們仍然取道進城時走的西便門,趁亂混出了城。三人騎乘兩匹英招。楚晗身後坐著沈公子。沈承鶴死死抱他的腰不放,恨不得把他腰帶解開,直接倆人捆一起才踏實。
他們不確定九殿下那三人在哪裡,是否就混跡在攻城叛軍裡。但那時遠射開槍援手他們的,分明像是老七。
楚晗說:“我們不去找找小九他們?也許還在城裡?”
房千歲說:“不用擔心小九。他換了衣服遮了臉,早就帶老七老八離開廖府,現在應該混出城了。我找地方把你們藏起來,再去找他。”
“小王八身上鹹腥味兒重得很,十里地開外都聞得到他。”
怕楚晗擔心,房千歲補充道。
楚晗哼了一句:“你家九爺是揣了一筐龍腥草在身上嗎。”
房千歲:“小王八不用揣那個藥草。他自帶一身腥氣。”
楚晗:“小九才多大一個孩子,他有那個?”
明知楚公子是故意揶揄往事,房千歲抿住嘴角的表情:“你怎麼知道那小孩就沒有?他花花腸子也多著,不是個省油燈。”
楚晗:“昆明湖下面那隻很俊的小母龍麼?”
房千歲不屑道:“不止那個!還有青海湖裡一條四百多歲的母煌魚,比他年紀還大。他跟人家玩兒得很好,以前每年都要約水下相會。”
楚晗忍不住樂:“姐弟戀,有出息。”
沈承鶴不停插嘴:“九爺是誰?他有哪個?”
“什麼腥草?”
“那是什麼東西?”
楚晗與小千歲皆笑而不語,當然不能告訴外人,龍腥草的典故有何深刻內涵。
“喂,你們倆,別總把話說一半成不成啊?這後邊兒好歹還坐個大活人!”沈公子受不了冷落。
房三爺騎在人頭馬上,橫了沈公子一眼,眼神就是說:你個卵球再叫喚一句,老子讓你滾下坐騎,自己腿兒著跑路。
沈公子靠在楚晗背上黏糊著。這就是趁著發小還沒嫁,再吃一記豆腐。楚晗身上自帶發電發熱功能,抱著真暖啊……
英招跑出幾里地,沈承鶴又開始嘟嘟囔囔:“哎呦,老子不能騎馬,老子菊花疼死了啊~~”
楚晗哭笑不得:“你菊花又怎麼了,誰給你灌六神了?”
“六神?六神都算輕的!”沈承鶴暴躁地罵:“你以為那個大魔頭能像你對老子這麼溫柔,這麼會體貼人!”
楚晗他們已知沈公子就是被指揮使大人做成假銅人,擄進翊陽宮,後來又發生什麼,就是天知地知那二人知的一段狗血宮闈秘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