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他們摸黑進城,十分小心謹慎。
房千歲顯然並不像楚晗原先以為那樣,對神都的官家秩序瞭如指掌行走自如……
當然,這種提綱挈領總結性質的話他沒說出來,怕傷了三爺的顏面自尊。
楚晗趴在地上,勾勾手招呼幾人,撿個石子直接在地上畫起來。
他是學這個的,熟練畫出帝都內城銜接外城的一副長方形城廓模樣。
然後是內城東南西北四面的一共九個城門,以及外城七座城門。
內城中又套著紫禁城,四面又有四道門。
帝都之所以後來被稱作“四九城”,就是這“內九外七皇城四”的簡稱。
楚晗把所有門的位置十分精準地標出來,說:“一個一個排除吧,咱們怎麼進去,走哪條路線。”
急著進城,情報極其有限,基本只能連蒙帶猜。
老七提出個想法:“假如我們事先一切假設正確,沈公子是因為神木的能量掉進這裡,他可能跟我們過來的路線方位都差不多?他會不會就沒有進城,還在城外哪個山上貓著?或者去其他地方了,去白山天池了,或者隨便去哪?”
房三兒立刻面露不屑:“姓沈的蠢貨既然是一個人來,以他的本事,他的腦子……他連一個時辰都躲不住,早就被鬼衛們擒拿了。”
老七:“……哦。”
老八哼了一聲:“咱們全體都得感恩千歲爺您,不然我們幾個也藏不住早被擒拿了吧?”
房爺送給老八一個眼神:不然你小子以為呢,出去看看城樓上陣勢?
老七伸手從後面捏住小八的脖窩,暗暗一搓,教導自家兄弟低調,不懂的先低調。
痦子八打量房三兒,就是一副“老子手癢了等著您一聲令下咱開打啊”的表情。
那幾人扯談的工夫,楚晗在他的城廓略圖上敏捷地標註。
他講解道,神都這地方既然保持如此完整完美一座京城,那麼自明清以來那些規章行制,應該也都傳承保留下來的。你們知道咱北京城各個城門,以前都是做什麼用的嗎。
朝陽門從前是北京的運糧大門;因為距離聯接京杭運河的通惠河最近,水運漕糧都由此入城。
阜成門應當是運煤的大門;因為距離西山門頭溝最近,那是京城產煤之地。
東直門一向多通行運輸木料的車馬。
西直門因為靠近皇宮用水的玉泉山,每日清晨大批水車由此進城。
德勝門是軍隊凱旋必經之路,多走兵車。
安定門,據說不明原因地經常走糞車。
崇文門,距大興酒窖酒廠近,多走酒車。
宣武門俗稱“死門”,離菜市口刑場最近,多走的囚車。
……
幾人不約而同地指向一個方向,那個“死門”?
“沈公子如果作為一個俘虜被抓去,押上囚車,就該走的宣武門吧?”老七同志忖度道。
“肯定不會是走糞車那個門吧?”痦子八尤善亂中取樂,這時還能笑出聲。
“一般在菜市口問斬的死刑犯,是從宣武門拉出門外墳場直接埋了。進城的嫌犯怎麼走,我還真不確定。”楚晗說。
“總之按方位應該是從南面進去的,那麼我們不妨從防守可能相對薄弱的西便門想辦法進去,然後走宣武門。摸進城後由西往東,找西交民巷。那是明清兩朝刑部監獄的大概位置。”楚晗快速地一畫,把路線畫出來。
老七老八一臉信服,就這麼辦,就聽團隊智囊楚少爺調遣了!
一向傲氣的房三爺,很用力盯了楚晗一眼,眼底藏了欣賞留戀,何時都覺著楚公子是極好極妥帖的。
……
天邊最後一縷紫氣斂盡,夜幕降臨,宣武門城樓下面透過最後一批押運囚車,向著門洞駛來。
囚車並不是菜市口裝死囚那種四面透風木頭架子車,而是四四方方很深的一輛大車,由八匹馬吃力向前拖行。車輪在城樓下經年累月碾壓出兩道深刻轍印。車深足像個大池子,兜著橫七豎八恨不得百八十具黢黑的活死人。
車子大約是在城門口被攔下。
門樓子由許多青銅衛士鎮守,著校尉服的小軍官還要查驗官牌。在囚車前引領的兩匹馬上,各端坐一名錦衣華服的鬼衛,冷峻地出示官牌,順利就透過了。
隱隱聽到那些人對話。騎在馬上其中一個鬼衛,傲然地呵斥,“前兩天的人已經消化掉。車上是最近兩天的收成,要趕緊進城驗身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