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在他面前被拖了進去……
成北鳶微微一笑:“呵呵,這人身子好長啊?”
手下接茬兒道:“是啊,成大人,他好長啊!”
成北鳶眼露陰毒的光:“他一共有多少根肋骨啊?”
手下道:“一共兩百零八條,大人。”
“好啊。”成北鳶仰脖大笑,一副蒼白俊臉上,笑容令人不寒而慄:“今夜上一道好菜,‘彈琵琶骨’。拿一把小刀來,一根肋骨一根肋骨地都給他剔了!”
……
楚晗默默轉身就走。
這“代天神巡狩”的地界竟然有如此手段陰毒一群人,而且以此為樂,品之如飴。
房千歲面容陰冷,瞳仁裡壓抑的炙熱火苗隱而不發:“不必看了。成北鳶,你給我出來說話!”
這裡都是觸犯天條的神界靈獸,顯然沒有他們真正要找的人。沈公子一個肉眼凡胎大俗人,論身家位份,真進不來這種大牢。
他們要找的是運進這裡的另一撥人,那些從人間界掉進來的活人。
果然,他們在北鎮撫司後面另一處大院落裡,看到一字排開的許多押運囚車,就是他們從宣武門混進城用的那種大木頭車。掉落到神界的那些皮囊,被堆進一個深挖的大池子裡。
這些可憐的皮囊,就是用來鍛造澆築成守城的銅人了。鬼衛們倒是很會就地取材,都不必在四海疆土上招募,打造一支戰鬥力威猛的浩浩蕩蕩的青銅大軍毫不費力,隨造隨取。
楚晗一看,不動聲色問:“成大人,這些是哪一天從城外收攏來的東西?”
成北鳶奏道:“就是今天晌晚剛進來的,都在這裡了。”
楚晗這一想,不就是剛才他們進來的那撥?竟然這麼快。
房千歲問:“什麼時候弄好?今晚不進爐子?”
成北鳶得意:“今天時辰晚了,明天一早就塗油封蠟,進爐,再澆灌銅模子。兩位大人權且放心!”
這麼快就下手?!
楚晗腦袋裡“轟”得一聲。照這速度,三四天前過來的承鶴那傢伙,如果被抓,豈不是早進了那個巨大恐怖的煉人爐?大鶴鶴還能留一條小命在嗎?!
他們來太晚了麼……
桌案上有厚厚的許多本名冊,上面都是被打造成驍鐵營青銅衛士的真身的名錄。
楚晗強抑著手指的顫抖,迅速翻看那些名冊。
他從最近的一本開始翻,名冊上墨跡淋漓,字型潦草。他一目十行看得飛快,也沒翻出百十來頁,赫然就找到之前在大翔鳳衚衕3號院那幾個失蹤青年的名字。當時劉雪城請他幫忙看案子,他很容易就記住失蹤名單上的人名。果然就像房千歲解釋的那樣,在人間做了惡事的人,被黑洞吞噬,掉落到這地方,才會遭受這種形魂俱滅的報應,下輩子就變成持戈執戟的銅人,守衛著廣裕的疆土城廓,做神界的奴僕,可能永遠無法離開這裡解脫出去。
他的發小沈承鶴這人,雖然平時沒少吹牛犯賤,拈花惹草,欠一屁股風流帳,可真不能算個惡人,也沒做過傷天害理罪不可赦的事。這人頂多算個活寶奇葩,對這樣的奇葩下得去手嗎!
房大人一開始還幫楚大人翻名冊,但楚晗不放心,別人翻過的頁數他還要自己重新看一遍。
房三兒於是也不看了,就看楚晗一人恨不得四隻腳爬上桌子忙活。成北鳶在旁邊盯著他們,很詫異,暗生狐疑,卻不敢問。
楚晗咬著下唇固執地把名冊從頭翻到尾,不甘心地連翻好幾大本,生怕漏掉熟人。
他從今年都翻到去年的名冊了,往前不可能再有了。
他沒找到“沈承鶴”這個名字。
沒有鶴鶴。
所以沈公子就不在這鬼地方。
這個人壓根就沒來過這裡,未曾上過木頭大車,未曾被人從宣武門運進來,未曾被人扔進大池子或者鍊金爐!
楚晗兩手據在桌案上,長出一口氣,身心疲憊。那一大堆名冊上龍飛鳳舞的名字在他面前變得模糊淋漓,眼底一片溼潤。剛才懸著一顆老心,都快掉淚了,真的很怕在這些東西里找到承鶴的名字。
那麼承鶴可能在城裡其他地方躲著,或者被哪位屁股後面拖個大絨尾巴的俊男美女收留,沒準兒逛紅燈/區花/柳巷呢,睡在誰家香閨床上。這樣想就稍微放心。
或者可能根本不在神狩界,串門串到天界了。
既然這裡沒有,沒必要久留,楚大人對房大人使個眼色,撤,駕著英招扯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