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兩口煙,剛才拉架用力過猛,現在還覺得骨頭疼。
“Charlie,你以前見過我吧……”
我只是輕描淡寫一句話,他卻整個人都繃緊了。
也難怪,聰明的小孩,以前大概是在哪裡見過我,知道我是一手捧出了齊楚的肖林。齊楚是個傳奇,從酒吧歌手到當紅偶像,專輯銷量穩壓那些專業歌手,金曲獎天王,一路青雲直上。簡直是他們這些有天賦又沒後臺的歌手的範本。
我說過,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我也知道,喜歡我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他有天賦,有腦子,可惜用錯了方式。
“把錄音的東西交出來吧,”我朝他伸出手:“還是你準備了別的什麼威脅我?”
我帶他回酒店,是因為酒店戒備森嚴,保安多,不怕他逃跑,他再厲害,也是個未成年小孩,能經過多少大風大浪。唬一唬應該就全部招了。
“我沒有。”他嘴硬:“我跟你回酒店,就是準備和你上床的……”
“你想上我?”我直截了當。
他抿著嘴,一言不發。
“是準備拍我□還是怎麼?”我用戲謔語氣問他:“總有什麼準備吧?”
“我知道你是GAY。”他聲音闆闆地,連那飛揚跋扈的兩抹眼影都好像黯淡起來:“我見過你,也見過齊楚,他們都說,你給齊楚當經紀人是因為你喜歡他。我知道你們分手了,我相信我能讓你喜歡上我……”
原來不是騙財,也不是騙色,是騙感情。
我嘆口氣,猛吸兩口煙,還是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我靠在牆壁上,背貼著冰冷的大理石磚,額頭滾燙。
Charlie笑了起來。
“你準備怎麼對付我呢?送我去警局,還是讓我以後進不了娛樂圈。”他故作輕鬆看著我,眼底卻掩飾不住地緊張。
“你多大了?”我忽然問他。
“啊?”他沒料到我會忽然問他年齡。
“我問你多大了?”
“十九……不,十七。”
我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尹奚給我的名片,在上面刷刷寫上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華天公司在哪吧?”
“知道。”
“拿著這張名片,去華天,找這個叫尹奚的人,說是我叫你來的,他會安排你和華天的新人一起訓練,你原來的那個樂隊別回去了,他們技術太爛,只能拖累你,以後不要壓著舌根唱歌,耗嗓。夜店也少去,對嗓子不好,好好訓練,大概一兩年就能出道了。”
他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
十七歲的小孩,比我高半個頭,一副呆樣,看起來倒是不那麼囂張了。
我揉了揉他頭髮,把名片塞進他手裡,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自己打車回去吧,騎車不安全。”
…
都說我隨性,說我溫和。
其實我做每件事,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為什麼幫他。
他讓我想起當年的我。
像困在荊棘叢中的困獸,四面八方都沒有一個出口,為了心裡某點堅持的東西,咬著牙往上爬,再齷蹉的招數我也用過。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運氣,所謂的幸運,背後都堆砌了無數的刻意和心機。以至於時至今日,我都不再想回頭看。
其實還有一點,我忘了說。
他其實,真的有點像一個人。
…
我只不過把塗遙關在門裡十分鐘左右,再進來的時候,整個屋子就像被颱風過境一樣,整個客廳的擺設全部砸得稀巴爛,塗大爺正站在滿屋狼藉裡,滿目陰沉看著我。
我喝酒喝得頭暈,穿過一堆亂七八糟碎片走到沙發邊坐下,發現電話被摔爛了,拿出手機來打酒店電話……
手機被搶了過去,摔到牆上,“啪”地一聲碎成幾片。
塗遙站在我面前,被燈光照出偌大一個陰影,一副秋後算賬的架勢。
我扶著沙發扶手,想站起來,他在我肩膀上一推,我就跌回沙發裡。
“我很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不行?”
“你打我。”站在我面前凶神惡煞冷冷蹦出這幾個字。
逆著光我看不見,但是我下手有分寸,絕不會打得他臉腫起來。
“那是因為你和別人打架,我怕你打傷了臉,妨礙拍戲……”我低聲和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