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區。在空無一人的值班室裡,他從抽屜裡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事情辦成了,他死了……我用的是殺青的刀,上面有他的指紋,即使沒有,也有人能證明那刀是他贏來的……我不知道殺青哪兒去了,熄燈後我就沒見過他……你先放人,我才能把戒指給你……你先把我父母放了,否則我就把戒指扔進海里,你他媽的聽清楚了沒?!”
他失控地咆哮著,把手機狠狠摔在地板上,然後脫力地蹲下來,雙手捂臉,在黑暗中低聲啜泣。
在紐約聯邦拘留中心的一扇落地窗前,阿萊西奧輕蔑地冷哼一聲,對電話另一端傳來的軟弱威脅不屑一顧。他知道只要把那對老夫婦捏在掌心,賽門就絕對不敢反抗,既然可以為此恩將仇報,也自然會將蒂莫西的性命與那枚戒指一併乖乖奉上。
永別了,老哥,如果是在普通家庭,我也希望能和你做好兄弟,可惜……阿萊西奧遺憾地聳了聳肩。至於殺青,勢必將揹負這個黑鍋,迎接來自貝拉爾迪家族的復仇槍火。
——押送的獄警走過來,用警棍敲了敲鐵門,提醒出發的時間到了。殺青將那枚戒指放進內衣口袋,起身走向門口。阿萊西奧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在對方甩開之前,附在他耳畔說:“小心……每一個人。”
“我早就提醒過你,小心每一個人——”阿萊西奧的眼神似有一瞬間的黯淡,但立刻又被勃勃的野心裝填完滿。他推開窗戶,深吸了一口嚴冬的寒氣,喟嘆般地吐出當時沒說出的後半句話:“尤其是我呀。”
【Part 7 殺青】
第66章 復仇者
接到上司高迪的電話時,里奧正在洛杉磯市統一警局的物證存放室裡,跟密密麻麻的抽屜和七零八碎的小物件打交道。雖然檔案室泡水丟失了不少陳年卷宗,但懸案的相關物證應該還保留著,他試圖從中尋找任何有用的蛛絲馬跡。
在一個標註著“13/4/1996林氏夫妻遇害案”的抽屜裡,他發現了一張泛黃的便條,上面的鋼筆墨水已經有些暈散了,但字跡還算清晰。掏出從小蘇克那裡得來的信一比對,發現兩邊“Y”字母的尾巴都習慣性地打著尖削的卷,里奧懷疑這是同一個人的筆跡。如果真是同一人,那麼蘇克的那位“心靈導師”Enjoyer,十有八九就是導致殺青家破人亡的兇手。
光靠手中這點零碎的線索,想從茫茫人海中找出“Enjoyer”,顯然是個艱辛浩大的工程,但里奧下定決心,無論有多困難,都要把這個逍遙法外二十年的魔鬼緝拿歸案。這是他能為監獄裡的殺青做的、最真心誠意的一件事。
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起。
“不論你在哪裡做什麼,馬上回來。”高迪直截了當地說。
“出了什麼事?”
“‘連環殺手殺手’從雷克斯島越獄。”
紐約拉瓜地機場。
羅布眼尖地在人流中看見了里奧的身影,立刻迎上去給了他一個大擁抱:“嗨夥計,你終於回來了!知不知道你聞風而逃之後,我遭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茉莉沒找到你,差點拆了我家大門,我都想多給自己買一份人身保險了!”
“茉莉在哪兒?”里奧問。這些天他在外面也接到了茉莉打來的電話,但都以“執行任務中”為藉口,支支吾吾幾聲就掛掉,估計他姐姐的怒火已經積攢到一個相當可觀的程度了吧。
“之前她陪著未婚夫在醫院裡待了一週,那男孩恢復得不錯。後來茉莉見你短時內沒有回來的意思,就打算跟……李畢青,”羅布彆扭地吐出這個名字,“出去度假散心幾天,好像是去拉斯維加斯了,昨天剛走。”
里奧不自覺地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能從心理上把真正的李畢青,和殺青之前扮演的“姐夫”角色完全區別開來,因而反倒顯得比羅布更泰然。“度假?她可從沒跟前幾任男友去過,搞不好她一時興起,兩人就在拉斯維加斯直接結婚了。”
“相當有可能。”羅布笑起來。
他們離開機場大廳,坐上黑色的雪佛蘭SUV,駛向市區。
途中,開車的羅布不時瞥向副駕駛座上的搭檔,後者看起來缺乏休息,臉色有點憔悴,但精神狀態比之前借酒澆愁的時候要好得多,墨藍色眼睛陷在濃郁的眉毛下,目光湛然,宛如平靜而深邃的海面。
被風霜、閱歷和諸般情感醞釀過,這個男人比以前更有味道了,羅布感慨且不無嫉妒地想。
“如果你現在才發現愛上我,也不算太遲。”黑髮探員發現了搭檔的偷窺,調侃道,“我還沒有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