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好像根本不認識桑梓揚一樣。
桑梓揚愣住。
這算什麼反應?
難道說自己的心意被秦暖察覺,他覺得噁心,所以乾脆就不想再與自己有任何瓜葛了?
桑梓揚雖然一向早熟,但到底還是個剛剛確定自己性向的少年,以往所受的教育,所處的環境,使得他在內心深處對“同性戀”定義依然還是“小眾的”,“不入流的”,“噁心的”。
因而一旦被秦暖這樣明顯的排斥,他的內心第一個湧現出來的念頭就是被厭惡了。
這個假設剛在心中形成,和著自己心裡對性向的那些惶恐,一個勁地愈演愈烈,巨大的壓力讓桑梓揚一下子透不過氣來。
這時,韓天承猛地從桑梓揚手裡搶過醫生開的藥方,甩下一句:“呆這兒別動。”就急急匆匆一個人去藥房取藥。
桑梓揚更是茫然不知所措,眼看著韓天承跑過秦暖面前去到化驗科旁的藥房,卻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如果過去,勢必要經過秦暖。那到時自己要作何反應?
微笑大聲招呼,熱情地拍他肩膀,抑或是如他所願,裝作不認識他,安靜走過?
桑梓揚茫然看向秦暖的方向,卻意外看見也有人在看他,卻不是秦暖,而是那一次去“別墅”時看見過的和秦暖交談的少年。
少年對上桑梓揚的視線,有些無奈的樣子咧了咧嘴角,聳了聳肩。
就也不再看他,繼續和旁人說話去。
桑梓揚這才注意到,除了秦暖和那名少年,坐在那裡的五六個人竟然都是清一色差不多年紀的秀美少年。
他們和秦暖是同學麼?一起來醫院是怎麼回事,是來看望誰的麼?
還沒等桑梓揚胡思亂想完,韓天承就火速拿完了藥,拖著桑梓揚就往輸液室裡面走。
桑梓揚也混混沌沌的,又覺得留在這裡的確尷尬,便也跟著他回去了輸液室。
等到奶奶掛完水,桑梓揚陪著她出來,大廳裡早已沒有秦暖和那幾個少年的身影。
晚上回到家之後,桑梓揚先打水給奶奶洗好腳,服侍她上了床,之後就把今天從醫院拿回來的中藥洗了洗放在砂罐裡,去到門口煮藥。
韓天承看他出來,也一言不發地走了過來,幫他生好火,等桑梓揚坐在小馬紮上拿著扇子開始扇火後,他也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地上,卻仍舊不說一句話。
“天承,”過了一會兒,還是桑梓揚主動開的口,“你是不是還是不能接受我……”
“對!”沒等桑梓揚把那三個字說出口,韓天承就猛地站起身來,狠狠瞪著桑梓揚,“你說,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管你喜歡什麼人,可是你呢,”韓天承顧忌地看了看巷子周圍,確定沒有人經過,壓低聲音怒道,“這麼多男的你不要,卻偏偏找了個鴨子!”
桑梓揚一下子被韓天承的反應嚇到:“什麼,什麼鴨子?”
“你不知道?”一聽桑梓揚這麼說,韓天承也楞住了,“那是他在騙你了?”
“你先解釋下什麼是鴨子?”桑梓揚只覺得隨著話題的繼續,一種不安逼得他越來越煩躁。
“他果然沒有告訴你!”韓天承好像提到什麼噁心的物體,一臉嫌惡道,“鴨子就是雞,不過是男人賣給男人的。”
“你胡說什麼!”桑梓揚“騰”地一下站起來,差點就顧不得減小音量,“他才不會是那種人呢!”
“是真的!”看好友怕是真迷住那個男人了,韓天承急了,“我們先送奶奶到醫院的時候看見過那幾個和他在一起的小鴨子,我看見他們的化驗單了,你知道他們是來查什麼的麼!查艾滋!做鴨子最容易得這種病了!”
桑梓揚瞬間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他當然知道韓天承絕對不會騙自己,可是他內心還是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只好徒勞地申辯道:“你別亂想,來查艾滋怎麼就一定是鴨子了呢?哪能有這麼多鴨子,還好巧不巧就被我給碰上了?”
“你怎麼就不信呢!”韓天承氣得跺了跺腳,“你不知道,現在有錢人口味都刁了,不時興養二奶,都時興找鴨子了!你就比如說那個‘城堡’裡面的趙老頭,都五十多歲了,家裡面可養了五六隻鴨子呢!”
桑梓揚只覺得一口氣猛地提起來,狠狠堵在胸口,在胸腔發出巨大的碰撞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