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薪夜歸,又想吃宵夜,文子啟便是這麼個標準搭配。
沈逸薪窩在沙發上,頭頂蓋了一條擦溼的幹發巾,端著沉沉的一大碗麵,享用得心滿意足。
文子啟凝視著面前人這副唏哩呼嚕吃相,順便想了想數小時前那個氣度軒昂瀟灑形象光輝燦爛、一出現在牡丹堂宴會廳門口前就立即震驚眾多賓客的大帥哥。
“狐狸是多變的。”文子啟鑑定完畢。
“唔?”狐狸嚼著麵條。
“你這吃相太差。”文子啟在他身邊挨著他坐下。
“吃得太幸福了,顧不上形象。”狐狸咬了一口午餐肉。
文子啟磨蹭著靠在沈逸薪的肩膀上,洗浴後換上的睡衣偏薄,傳來了踏實的暖暖的體溫。
“你啊……只要你待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幸福。”文子啟低低道。
六十五:
孫建成在房間裡慢悠悠地踱步。
鋥亮的皮鞋踩在絨面豐滿柔軟的雪尼爾地毯上,聲響微不可聞。
他的指間夾著一根抽了一半的煙,菸灰星星點點地灑落在地毯上。他懶得理。只不過是這間高檔會所裡的地毯,又不是自家的。
“新時代”乃一家高階娛樂會所,其面向的顧客群為非富即貴的有錢人士。裡面的設施眾多,從一萬下一注的俄羅斯轉盤到贏一局十萬的桌球,統統具備。不過,這些是次要的。“新時代”在它的顧客群中最受歡迎也是最不能明擺上收費單的,是夜晚服務——配備皮鞭手銬的S‘M房,窗邊倚著水手服長筒襪女郎的學生房,床上坐著高跟鞋黑絲襪女郎的御姐房,等等——只要是顧客提出來的,“新時代”全包辦。
大夜晚的跑來一個不正經的地方談正經事,孫建成困得快打哈欠了。
傅鴻運選的這間中型包廂名叫“華山”。東嶽泰山,南嶽衡山,西嶽華山,北嶽恆山,中嶽嵩山,五間大會議室式設計的包廂分別以五嶽山名來命名。孫建成經過走廊時幾乎笑岔——嘿,風流黃場子里居然有這麼高階大氣名字的包廂?然後他很順坦地把“恆山房”一眼乍看成了“黃山房”。
“華山房”內設計古樸。雕花木茶几上提供有青花瓷蓮花造型的菸灰缸。但他懶得去彈菸頭。真皮沙發的布罩為米白底繪墨竹圖案的白布,舒適之餘又襯合了房間的古風設計。很可惜,沙發上坐著孫建成本不希望與之打交道的傅鴻運和馮曉貝。
“韓光夏只吩咐了這兩件事?”傅鴻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著馮曉貝,手指裡也夾著一根抽了大半的煙。
“確實就只有這倆事。”馮曉貝勉強睜大了疲憊的眼皮子,“他叫我進辦公室時,周芷瑤也在。韓總監短短地講了不到十分鐘就讓我出去。”
傅鴻運彈了彈菸灰,“老孫,你怎麼看?”
“我麼?”孫建成淡然反問。
“你跟韓光夏共事了好歹三年,對他性子應該很瞭解。”瘦削如猴的高昇銷售經理在吞雲吐霧,“宸安銀行週年慶祝會的那晚,我探過張貴戎副行長的口風。他透露,約六月就會登出招標公告。如今已經是六月的第二週了,估計下週就能見到公告和接收到邀請函。”
“是啊,時不待我。但咱們的韓總監韓老大不急,我們急啥?”孫建成聳一聳肩。
“皇帝不急太監急。”馮曉貝咕噥了一句。
孫建成冷冷一笑,內心斥道你TM才是太監。
傅鴻運往馮曉貝的高腳杯裡又倒了些長城乾紅葡萄酒,“韓光夏和周芷瑤平時有沒有提到什麼?你再仔細想想,保不準能透露些苗頭。”
馮曉貝撓頭苦思冥想。
茶几上三個高腳杯,赤潤透亮的紅酒,孫建成和傅鴻運一口沒飲,而馮曉貝已經是喝第四杯。
孫建成明白,這是傅鴻運問話方式的老套路——先用酒精鬆松舌頭,接下來就好交代了。先前侍應生遞來酒單,孫建成粗魯瀏覽一下後便嗤之以鼻——外頭菸酒鋪裡賣五六百的普通紅酒,擱進這高檔會所的酒櫃裡,價格立馬翻了幾倍,直奔數千上萬元,升幅簡直跟乘火箭似的。
“其實,韓老大吩咐得雖少,可意思是全的。”孫建成在菸灰缸裡捻熄了那根快燃盡的香菸,“第一,繼續保持和高層們的聯絡;第二,不輕舉妄動。這倆事兒,力圖穩中求勝,難道不也是你們高昇,或者賽思克的當前策略嗎?”
“沒錯,賽思克和我們高昇確實如此,但原因不同。”傅鴻運爭辯道,“我們高昇是因為吞不下那麼大塊蛋糕,也曉得單單靠自個兒能力不一定能搶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