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讓他去跟別人要,哪怕是半杯水。
寢室在爭論一個問題:思想和主義到底屬於物質還是屬於精神?從一班到二班,吵得各不相讓,到小寧寢室一瞧,原來發源地在這裡,滿滿一屋子人,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耳赤。小寧也在其中,他總是跟別人不一樣的,他很安靜,說話也慢,每一次看到他都覺得寧靜,哪怕是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中。
我總是看不煩他,無論多少年。
十一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對面的寢室無休止地在爭論哲學命題,最後聽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喊:什麼黑格爾白格爾的,睡覺!
對了,喬青是從來不參與討論的,我知道的,他是不屑。
1980年1月20日
去南望山武漢部隊文工團排演劇場看話劇《報春花》,一個小組兩張票,因為同學不去,所以帶了小寧一起,在大家聚精會神的時候,小寧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覺得很幸福。
1980年2月1日
突犯腸胃炎,被同學送進了湖醫二院,喬青大言不慚地說是我哥哥,一切都由他負擔,我一直不知道,喬青大還是我大,從認識到現在,喬青從來沒有過生日,我記得,他的生日是他母親的祭日。
1980年2月7日
上午考《古代漢語》,下午傳達中央8號檔案,鄧副主席的講話,本學期算結束,和小寧、喬青一起回成都,今年父親調回成都森工局,總算可以團聚了。
1980年2月15日
姐姐從北京回來了,哥哥雖然人在工廠但心繫大學,每日裡研習課本,打算參加高考,和小寧一回家就被他扯住,沒完沒了地解讀習題,很久不讀,發覺生疏了,已有退步,待開學後應加強基礎學習。
喬青忽然來了,還搬了一個稀罕東西,一臺十二寸的黑白彩電,給他錢,他不要,喬青說,我沒處過年,來擠擠。
後來,喬青才說,他父親去療養了,哥哥姐姐又鮮少來往。
1980年2月16日
喬青又來了,爸和媽現在把他當半個兒子,很是熱情。
喬青提了一袋豬肉白菜餡速凍餃子,據說是中國糧油食品進出口公司試製的,不如自己家包的好吃。喬青翻了兩筷子,說也就是個新鮮。
小寧倒是喜歡吃,我索性把自己那份都給他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個孩子心性。
1980年2月22日
父親發火了,他打了我一巴掌,我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委屈,是我的錯。
父親說,小寧在最艱難的時候都不離不棄,你怎麼能讓他走上邪路?他跟那個張什麼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父親說:你是他的哥哥!你怎麼能不理不問?
父親哭了,我無地自容,其實都是我的錯。
1980年2月23日
啟程回武漢,在車站,父親拉住我的手,他老了,兩鬢斑斑,步履蹣跚,他一臉愁苦地對我說:阿穹,你一定要規勸小寧,他要是一直這麼陷下去,我沒臉去見他父母啊!
父親險些掉淚,我幾乎無法抬頭。
身後,小寧在喊:阿穹快點!
這些事,我願他永遠不知,一人獨自面對即可。
喬青日記
1980年12月5日
刊物《這一代》被停刊,孰知印好的那部分竟然銷路甚好,當天即告售罄,其實這買賣也挺好做的——剛這麼想就被劉伯伯喊去吃飯,席間,劉伯伯言:青,此類事勿沾。
其實,我真的是好玩而已,所謂理論思想,不過是無聊之詞。
1980年1月17日
跟著中文系去爬山,和川穹邊走邊欣賞美景,結果落到了倒數,也不知道那個缺德的非要倒數的人唱歌,處於無奈,唱了首《三套車》,一不小心又驚豔四座。
最搞笑的是川穹,我是從來沒聽過他唱歌的,還在猜他要唱什麼,結果他倒是坦蕩地唱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直沒完沒了地啦了三四分鐘,據說是《杜丘之歌》,我很震撼,笑的臉抽抽。
1980年1月27日
去川穹班上聽英語小課,普遍英文水平都較次,忽然想起那次教授送報紙到川穹寢室,恰巧我教了幾個新詞給他,該教授搭訕道:上揩油,川穹答曰:撓他頭,當即宿舍人人羨慕……尚未想完,有教授指人回答問題,“為什麼eye後面要加S?”該同學用一口純正的河南腔說:“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