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乾的。喬青的父親12歲參加革命,一直在晉察冀地區作戰,1938年八路軍在華北完成了戰略展開後組建的晉察冀軍區,下轄若干個軍分割槽,而喬青的父親就是從這裡起家的,1955年授銜後,喬青的父親回到了故鄉,幾次浮沉,成為了一名傳奇式的人物。
而喬青,似乎早早的就學會了利用了他父親的資源和一些官場生存之道,他雖然接管了馮建國的地盤,卻是在悄無聲息中完成的,他結交了一名成都本地甚無勢力的混混,和人家斬雞頭燒黃紙結了兄弟,為了實現有福同享的誓言,喬青把馮建國的地盤全部交給了他的“義兄”管理,緊接著又以療養和保護的名義送自己的“嫂子”和“侄兒”到外地……
碰面的時候,川穹不屑地說:“喬青,你不就是要養條狗麼?犯得著這麼大費周章的麼?”
喬青蹙著眉,悶聲道:“怎麼了?誰讓你不肯讓我養。”
川穹白他一眼,“滾你的。”
喬青忽然撓了下頭,說:“對了,你的分配重新調整了。”
“調整?”川穹挑了下眉,其實他已經上了小半個月的班了,自從送走了徐小寧,川穹就在新二村街道辦事處當了一名街道生產組臨時工人,負責一份麻繩加工的工作,每天在通錦橋下那條臭水溝裡日復一日機械地翻踩打磨幷包裝麻繩,每月有19元的工資收入,雖然苦點累點,但是川穹沒有怨言,以他的家庭成分,能有工作去支付徐小寧的生活費,他已經很滿足了。
“對,調你去棉紡織印染廠——”喬青專心致志地看著魚竿說,他這個人不僅氣質獨特,就連愛好也奇怪,喜歡讀書,聽古典樂,喝茶,下棋,每個週末來找川穹釣魚,活得像是七老八十的人。
川穹異常警覺地打量了一下喬青,“你乾的?”
“嗯!”喬青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受不了每次找你的時候,都要聞著那股臭水溝的味道。”
“我又沒求你來。”
“嘖,你這個人——”喬青盯著水塘,問他:“你去不去?不去就是不服從組織安排。”
“我不去。”川穹斬釘截鐵地說。
喬青回過頭,冷眼看著他,川穹覺得自己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他知道喬青生氣了。雖然當棉紡廠的工人比搓麻繩好多了,但他就是不願受喬青的恩惠,縱然他們地位不同,但最起碼川穹覺得在自尊面前,他並沒有比喬青低多少,可是要接受了喬青的好意,川穹立即有了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你這人可真不識抬舉!”喬青跳起來,一腳踢翻了魚桶,從兜裡掏出根香菸叼在嘴上,在原地轉了兩個圈,最後站定了,一腳踢在了川穹腿上,恨恨地說:“你真是塊茅坑裡的石頭。”
看著喬青的舉動,川穹有些詫異,他認識喬青這麼久了,從來沒見他不鎮定過,不管出多大的事情,喬青都會四平八穩地坐著,然後慢吞吞地教訓手下:“多大點事情,毛主席教導我們,要文鬥,不要武鬥,有什麼問題可以找組織上解決,你看,組織上不是正給你在解決問題麼,瞧這一腦門汗,急什麼……”反倒今天,兩句話沒說上就急赤白臉的。
“喂,喬青——”川穹瞥了一眼喬青的魚竿,“有魚了!”
“去他媽的魚!”喬青飛起一腳,踢飛了魚竿,氣急敗壞地指著川穹罵:“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全成都老子能看上眼的有幾個?老子長這麼大可真沒教什麼朋友,交了你這麼一個還跟我較勁,我就幫你安排工作怎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在黑市上倒雞販蛋還週末出去扛麻包,你不就是為了給徐小寧攢錢麼?你瞧你那個臉色,都他媽的綠了!餓的吧?哪個不知道跟著我喬青的人出去都是風光抖擻的,就你他媽的能丟人!都不嫌寒磣的……”
川穹自顧自地扶起魚桶,又擺正喬青的魚竿,這才一本正經地說:“我以為什麼事呢,原來是嫌我給你丟人……”
喬青頓時氣結,他蹲到川穹跟前,仔仔細細瞧著他,最後忍不住笑了,川穹看著他這副模樣,也禁不住笑了,笑了好一陣子,喬青終於又坐回了魚竿邊上,好脾氣地說:“川穹,跟你說正事呢,這幾年你打岔的本事是見長了……在棉紡廠當了二級工能賺個五六十,這點錢你省著點,也夠你跟徐小寧的開銷了,黑市上的事情,你繼續幹著,麻包就算了,你扛不住——”
“你怎麼知道我扛麻包?”川穹好奇地問。
喬青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倒是想不知道呢!可架不住王建設天天在我旁邊嘮叨,一日三次,比他在單位彙報工作積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