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這幅畫的一定是個女孩子。”女孩凝視著眼前那幅佔據了三分之一牆面的畫。
“你怎麼知道?”男孩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因為從這幅畫裡,我能感覺到她深愛著畫裡那兩個人,但又為他們相愛而失落的複雜心情。”女孩子笑了笑。
男駭看著畫的銀製標籤一字一字地念道——
“HalfoftheOcean——半,個,海,洋。”
走出會展大廈,我並不十分意外地看見了蘇菲。脫下了白大褂的她身穿米黃色洋裝,優雅而嫵媚地站在距我不遠的地方。
“明瞭了?”
她走近我,微微上揚的嘴角有著深意。
“百分之九十五。”我沒有什麼表情地望著她。
“剩下的百分之五,我想這些東西會給你最後的答案。”
她將一本類似於日記的精美簿本交給我。
“這是小語要我交給你的。至於她本人,現在正在塞納河邊的露天雕塑博物館那裡等著你。”
蘇菲朝我微微一笑,然後翩然離開了。
坐上前往塞納河的公車,我隨手翻開那些神秘的日誌,卻有些意外地發現這些紙頁並非日記的全部,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且在扉頁上,赫然顯現著‘米蓮娜’這個名字,以及泰戈爾的名句——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帶著無法理清的心緒,我開始翻閱那用娟秀的英語字型記錄下的歷歷往事——
1983年5月6日晴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寫日記,為的,只是想記錄下今天這個難忘的日子——我結婚了。
但,這並不是我夢寐以求的婚禮。
因為站在我身邊的新郎不是從小陪伴我一起長大,收藏了我所有的歡笑,給了我腹中的小寶貝生命卻又永遠地棄我而去,不再回來的那個人。
然而,這又是我所期待的婚禮。
因為修聿是我這一輩子最信任的朋友,我們之間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對彼此而言,對方都是鏡子裡的自己,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樣相似,那樣默契。
我失去我所愛的人,而修聿從未找到過自己真正愛的人。這樣的我們是不是合適在一起生活一生?
——我不知道。
但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有一天修聿遇到了自己生命裡那個人,那一天就是我該獨立的日子了。在這之前,他的肩膀可以讓我暫時依靠。
我累了。
……
1983年11月5日晴
寶寶終於誕生了,是個美麗的小女生,修聿為她起了個和她一樣美麗的名字——語歆。
小語的眉眼有他的影子,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小小的她看周圍事物的眼神有幾分修聿的味道。我幾乎可以預見,未來小語的個性一定會很像修聿——深沉、溫柔、充滿了包容力和使人安心的力量。
其實,我偶爾也會覺得困惑:以修聿的條件,追求者不計其數,難道其中就沒有一個會讓他動心的人嗎?而當我將這樣的問題問出口時,他卻笑著回答我:感覺不對。
——一個徹底的浪漫主義者。
但我卻能體會他的感受。如果我不是這樣幸運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也許我也會和修聿一樣,一直漫無目的地等待著生命另一半的出現。
我們是如此地相象。
也許正是這樣,失去所愛的那一天,我才會因為修聿堅定而溫柔的眼神模糊了想要結束生命的念頭,挽救了自己,也挽救了小語小小的生命。
有友如此,復夫何求?
沒有了愛情,無法替代的親情和友情卻讓我有了繼續生存下去的意義和希望。這一切都是修聿帶給我的。希望有那麼一天,我也能為他做些什麼,讓他從心底裡覺得幸福。
……
1984年6月12日多雲
我想今天該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小小的小語終於邁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步,為此,我喜極而泣。
我懷著虔誠的心情翻閱著這六個多月以來的點點滴滴,雖然很辛苦,但也很快樂。雖然小語和修聿並非血緣上的父女,但他們之間那種融洽的親子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