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好笑,但是看著他大大的手拿著小小的湯匙,忽然間,阿興覺得好想哭
「怎麼了,不舒服嗎?」見阿興眼眶紅紅的,程業擔心地問。
阿興搖搖頭,硬將淚水給眨回去。他安靜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不多時便將一碗小米粥解決掉了。
「還要不要?廚房還有。」
「我飽了。」阿清輕聲拒絕。
「那好吧。這裡有碗薑湯,你把它喝了,喝完我就不再吵你。」
阿興乖乖地接過薑湯,捧著碗慢慢喝完,然後將空碗遞回去給他。
他拿張面紙給阿興擦嘴,又倒了杯溫開水讓阿興配著藥喝下。
等阿興吃完藥,重新躺回床上,他才將東西收一枚,臨出房門時,耳尖地聽見阿興小小聲的含糊道著謝。
程業端著碗盤在門邊停了一停,揚起微笑道∶「不客氣。」然後才跨出房門向廚房走去。
淚水從眼眶滑落,阿興躺在床上,紅著鼻頭望向窗外,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讓人如此呵護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寵阿興呢?他這樣的溫柔,阿興是無法承受的啊!
問題是阿興很害怕,問題是阿興不相信誓言,問題是誰能保證舊事不會重演,男女之間的愛情,都會因為自己受傷殘廢而解除婚約,更何況是男男之情呢?問題是誰能告訴阿興,他筆下所描繪的快樂結局是真的存在的嗎?誰能告訴他呢?
最讓阿興恐慌的就是,縱然有著那麼多的問題和不確定,他竟然還是陷下去了。是程業的真誠感動了他?還是曾經的退婚,讓他對女人因而怯步?阿興真的接受了程業的同性之情嗎?
像是無法控制地從懸崖上墜落,卻不知道底下等著阿興的是什麼,是溫暖的海水?還是堅硬的岩石?也或許他在半空中就心臟衰竭陣亡了。
怎麼辦?阿興這次大概完蛋了,真的真的完蛋了他,竟然會無意中愛上一個造成他雙腳殘廢的男人。
阿興將臉埋到枕頭中,淚水依然無法遏止地淌下,卻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哭什麼?
也許是感動他的溫柔,也許是因為對將來感到莫名的恐慌和不安,也許是自己在哀悼已經漸漸找不回來、走失掉的心。
也許,都有吧
夜半時分,程業開了一盞小檯燈,敲著筆記型電腦處理下午本該做的公事,躺在床上的人不時傳來陣陣輕咳,每一次總將他的視線吸引過去,看看阿興是否還好。
因為實在不放心生病的阿興一個人自己住在這裡,所以程業便留下來照顧阿興了。
阿興沒有意見,因為吃過小米粥後他就一直昏睡到現在。晚上七點和十二點,程業曾喚阿興起來吃藥,但他迷迷糊糊的吞了藥後很快又睡了。
一連串的咳嗽又響起,阿興發出不舒服的囈語和,不多久,程業便發現阿興開始發燒了。不正常的粉紅暈染了阿興的鼻頭和雙頰,口鼻撥出灼燙的熱氣。
程業喂他吃了一顆退燒藥,拿出冰箱中的冰枕墊在阿興後腦。
他又弄了條冰毛巾覆在阿興額上,幫助阿興退燒。過了好一會兒,阿興才似乎舒服了些。
看著阿興難受的面容,程業實在覺得心疼,疼惜阿興要受這些苦,更佩服阿興能堅強的撐過這些年。
他坐在床邊,不由得撫著阿興依舊昏睡熱燙的臉,低聲說道∶「別太逞強了。」
他一直想和阿興說這句話,但阿興若醒著,勢必又會勃然大怒和他爭辯幾句、要他別管閒事。
程業不是希望阿興一直這麼虛弱,只是疼惜阿興一直強迫自己獨立堅強,不讓自己去依賴別人。越來越希望阿興能信任他,偶爾能讓他幫他一些,而不是自己獨自承受,甚至躲在被中偷哭。
下午進來時見到阿興熟睡臉上的淚痕,讓程業禁不住想幫阿興撐起一片天,希望阿興不再承受那麼多的不安及害怕。
原本只是有些喜歡阿興而已,但經過這些日子,那樣的感覺漸次加深,更加奠定了程業想守候阿興一生的念頭。
所幸這些天阿興對程業的態度已大有轉變,程業相信他終能撥開阿興心中層層的圍籬,讓阿興相信他是真的想拿一生當承諾,承諾互相守護,相互扶持直到白首。
半小時後,阿興的熱度降了些,之後便沒再發燒了。程業鬆了口氣,才專心處理手頭上的公事。
又過了不知多久,當阿興緩緩轉醒時,所見到的就是程業面對筆記型電腦專注的側臉。
他怎麼還沒走?現在應該相當晚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