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門鎖著,王強摸摸衣兜,迴轉辦公室拿了鑰匙開啟廁所門,才急忙跳著雙腳拉開了褲鏈。
這是個新開發的小區,巴掌大塊地湊合著起了三棟樓。樓層均為六層,樣式新穎,獨特的飄窗設計為整體增色不少。樓層主體已完工,只剩窗戶張大了嘴巴吞吐著風雪。三棟樓佔據北、西、南三個方位,呈不規則形狀分佈。南樓南邊接著圍牆處建了個車棚,西樓北則是車庫,北樓北就是王強的辦公室。這三棟樓一起包圍著中間一塊空地,空地往東出大門是條偏北走向的凹凸不平的小路,直交到文化路與八一路口,再向西兩裡就是三里橋。小區周圍則是高低錯落的民居。
王強出了廁所,愜意的舒一口氣,揹著手視察一圈自己的勢力範圍,然後走進樓層的地下室。地下過道亂糟糟的扔著水泥袋、菸頭和報紙等雜物,空氣中彌散著尿騷味。
王強皺皺鼻子,在靠牆的幾張爛報紙上坐了下來。王強在小區建設初期就負責盯著這裡,當承包商們如蠅逐臭般阿諛他的時候,王強儘管心裡美滋滋的卻並未忘了自己的前途。主體用料固然馬虎不得,邊邊角角卻也得一絲不苟。王強只在一些不起眼的防滲處理上動了動腦,手裡便有了幾個閒錢。
王強閉了眼靠在牆上想事。今天安門窗的要進入工地,電得讓紀東給接上。紀東這小子還拿著配電房鑰匙。身邊有這麼個助手,還是謹慎些好。王強想到這裡看看手錶,起身走到空地裡張了幾眼,招手喊過工地看場老頭交代幾句,出大門吃飯去了。
(3)
紀東在廁所裡折騰半天,出來時發現天上飄起了雪花,這讓他興奮不已。
“媽,下雪了!”
紀東家在菸廠附近,獨家小院三上三下,上邊起脊。院子正中用紅磚鋪了兩米寬一條路。路東一間廚房。路西南邊搭了個葡萄架,上面爬著幾支枯藤,下面一塊小菜地裡長著黑白菜和青蒜,北邊則是一間小衛浴。
李鳳珍正在廚房往碟子裡盛菜,聽見紀東的大呼小叫,抬頭又看見兒子敞著懷就過來了,下巴上還流著血,不由得皺眉搖了搖頭,“和你爸一樣,讓人操不完的心。媽沒見過下雪啊?快把衣服拉好,瞅你臉上刮的!馬上結婚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紀東撓撓頭拉好衣服又摸摸下巴,見到手上的血痕卻嘿然一樂,“媽,我這不是還沒結婚嘛!”邊說著話邊捏了塊雞蛋扔進嘴裡。
“油嘴滑舌,將來不愁沒人管你。”李鳳珍皺眉開啟紀東手,往炒鍋裡倒些油,又扔進蔥薑末,“手也不洗洗!把桌子支上。”
“是,母親大人。”紀東眉飛色舞的笑著支好桌子,然後揚揚眉,問道:“我爸又出去散步了?怎麼還不回來?”
李鳳珍瞧了眼外面,邊炒菜邊說:“你爸和你姑去監獄了,這會兒倆人怕是已經到了。”
“去看我表弟。”紀東說著話倒水洗臉,“怎麼不對我說一聲?”
“給你說了你也去不成。小成今天出來。對了,中午你下了班到市場上買點菜,你姑他們在家吃飯。”
南成是紀東姑家表弟。紀東的父親紀偉峰一共兄妹三人,父母隨大哥紀偉山在農村生活,紀蘭是他們妹妹。
紀蘭和南得剛婚後五年離婚,南得剛再婚後南成就一直和母親共同生活。紀蘭沒有再嫁,一個人拉扯著南成過日子,雖然南得剛每年都會支付一定的撫養費,但畢定有限,紀蘭還得靠工作來養活自己和兒子。
南成從小被扔慣了,長大後又和一些社會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在九六年因搶劫鋃鐺入獄。
紀東上小學時第一次見到南成,南成那年四歲,胖呼呼的小臉憨態可掬。紀東最喜歡捏南成的小鼻子,南成為此沒少掉眼淚,紀東也沒少捱打。
李鳳珍說完,見紀東低頭不說話,知他心中感慨,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紀蘭命已夠苦了,南成又是這樣,真不知紀蘭是怎樣熬過來的!南成出來了雖然是好事,可以後怎麼辦呢?念及此李鳳珍心中也是黯然。
功夫不大,飯熟菜就。紀東搶著為李鳳珍盛了碗玉米粥,碗裡摞滿了紅薯塊,自己卻稀稀的盛了一滿碗。紀東不愛吃紅薯,愛喝玉米粥,李鳳珍也無可奈何。
李鳳珍邊吃飯邊嘮叨著,一會兒說紀東得操心著把新房裝修一下,一會兒又感嘆自己做姑娘那會有塊手錶就不錯了……李鳳珍說什麼紀東都是嗯嗯答應。
吃完飯紀東扔下碗筷就準備逃,李鳳珍卻沒忘再交待兒子幾句。紀東“哎”了一聲推上腳踏車就走了。
出了大門,紀東沒有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