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的。蕭溱對他的印象是他聲音很好聽,人很有耐性。現在見到他本人,算是蕭溱跟他第一次會面。
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還不過二十五歲,穿戴整齊,栗色短碎頭髮光亮,臉上一直漾著甜甜微笑,給人濃重親近感,很適合在保險業工作,但是又不會給人那種保險業務員都具有的虛情假意。
「你好。」蕭溱在楊斌側邊的座位坐下。
楊斌禮貌地跟他賠不是,「不好意思,要你將就我來這裡見面,剛好今天在這裡有一個大客戶。」
「沒關係……約在哪裡見面都可以。」蕭溱點頭笑。
「要喝什麼?我請你好了。」楊斌熱情地問。
蕭溱看了看青年面前擺著的威士卡。輕聲道:「我……喝水好了。」
「水?」楊斌揚聲問。「還是喝酒好一點吧,這裡是個酒吧,來這裡只喝水的話,老闆會拉長臉趕你走的。」說完,楊斌抬手示意Bartender,為他點了一杯龍舌蘭。
兩人客套寒暄幾句後,楊斌就很技巧性地開啟關於他妻子那份索賠保險單的話題。「蕭先生,是這樣的,我們的保險公司第六次檢查事故車輛後,發現還是那個結果。這裡有報告書,你可以看看。如果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陪你去車廠當場做車檢。」
「……」蕭溱抿了一口酒,發現酒很烈,灼得他的喉嚨火辣辣的痛。還要再檢查什麼呢。五年了,警察局、交通局跟保險公司都這麼說。難道人家都搞錯了不成嗎。
「這樣的事情過往在城市裡發生過很多。蕭先生不是第一個。」年輕的保險業務員很懂得安慰人。
「嗯。」蕭溱從來沒有抱怨過為何倒楣的是他,心裡面只是萬般不甘心愛人從他身邊離去,並且還被人亂說她在揹著蕭溱跟人偷情。
一直這樣追究下去,也只是想還她一個清白罷了。明明是那麼溫柔美麗的人,不該被別人說得那麼不堪入耳的。
「恕我多話,但是我還是想告訴蕭先生一聲,其實……蕭太太那晚去見的人是個男人。我想蕭先生也認識他,他是大作家薛悠。」也就是蕭溱的大學同窗好友。那個在推理小說暢銷榜總是排第一的大作家。自薛悠出道伊始,蕭溱的妻子謝瑋琳便一直在替他畫插畫。
薛悠時常到蕭家做客,每次都買許多禮物送給他的兒子蕭唯盛。蕭溱從來沒有發現這其中另有隱情。
良久,「真的……嗎?」蕭溱才滾動喉頭,擠出這三個字。
「嗯。」楊斌一口乾掉面前的威士卡,惻然地勸慰蕭溱道,「再這樣執著下去是根本不值得的。」算起來,人類真的就只是不甘寂寞的生物而已吧……總是那般貪得無厭。
好比這個男人的妻子,明明這樣被男人深愛著,卻還是要揹著他跟他們的兒子出去跟別人偷情。這是楊斌願意承擔這份業務的主要原因,像蕭溱這樣痴情的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蕭溱啞口無言,不知道回應些什麼好。楊斌是第一個跟他戳破真相的人,在以前,那些人都只是暗示或者在背後議論而已。
此刻,楊斌雖然說得很委婉,但還是說出了那赤裸得不能讓人面對的真實。五年了,蕭溱從來都不敢去求證妻子那晚去見的人是誰。
今日,終於曉得了。就是那才華橫溢的大作家薛悠。
「勞駕,我買單,然後他今晚喝的都算我的。」交代做完後,楊斌拿起公事包要走。離開前,朝侍應示意,扔下了一些酒錢,最後將手落在蕭溱的肩膀。「不是世界末日,不必太較真。」
蕭溱不曉得那天楊斌走後,自己在阿爾法城底座的酒吧喝了多少杯。他進來的時候有留意『阿爾法城』這個名字,不知道店主是不是真的就是在借用那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法國文藝片的寓意???人類未來的世界叫做阿爾法城。
在阿爾法城裡,人們是不可以流淚跟動真感情的,但是卻允許慾望性交的發生,真愛根本不存在。
吧檯牆上的掛鐘指向十一點,夜很深了,但是蕭溱卻還是在狂飲。
角落裡有個打扮妖豔的男公關眼神寂寥地盯住他看了很久,早將他當成了今晚自己物色上的理想獵物。算起來,這樣買醉的城市上班族男人是最好騙的了,因為不開心的事醉得一塌糊塗,等一下釣上他,說幾句挑逗話,也許不用去到開房那一步,他身上所有的貴重東西就都可以唾手可得。
這麼想著,男公關擰熄手裡的煙,裝作輕盈地走了上去。站在蕭溱身邊,低下頭輕咬住蕭溱的耳朵,用勾引的媚聲問,「大哥,怎麼了,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