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翻出一張紙，回過頭的時候，我看見馮嶽凱哭了。
第一次，我看見馮嶽凱哭的像個淚人。
他手裡拿著一張契約紙，我認得，那是我籤的賣身契。
我笑著說“馮嶽凱，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已經不能說服自己再信任我了，不是麼？你用這些條條框框鎖住我，可是你的心始終得不到安全感，我都懂，我也明白，我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有這樣一個人愛過我，別勉強自己了，行麼？你這樣強顏歡笑，看的我都替你不值，只不過我不懂，一次又一次，你還肯抱住我這具身體，十二年，馮嶽凱，整整十二年，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你問我，同學，需要幫忙麼？青澀的樣子，很好看”
我站起身，用手幫馮嶽凱擦擦眼淚“你說我是個愛哭的人，沒錯，我遇到事情就喜歡哭，可是，有時候，我覺得很不值得，也許最一開始，我們就不適合，比如家庭背景，比如身份差異，比如性別，馮嶽凱，從一開始我們可能就不該勉強彼此，勉強不來的感情，只會是我們這種下場”
“你的意思是，我勉強你了”
我從他的手中抽走協議“馮嶽凱，我們從這張協議開始，就是錯的，如果不是這張協議，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的麻煩，現在我們該放彼此一個出路，我該去的地方，你該親手送我走。”
“蘇銘，你不覺的你太殘忍了麼，你如果想要我的錢，我的家產，我可以一分不剩的交給你，你要我的真心，我可以全權付出，可是你的這種方式，讓我真的接受不了，如果不是潘。波德安，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
“對，如果不是潘。波德安，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怪只怪我們自己，現如今，我也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
“我還是想問你一句，那天我在潘。賢志的公寓門前，見到你，是去做什麼”
我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現如今，我說什麼，馮嶽凱都不會信了，我不想給他造成困擾，我一直都不想，結果一直在給他增添麻煩。
馮嶽凱把我的沉默當作預設，捂著頭蹲下身“蘇銘，我承認你贏了，我被你耍的團團轉，就算是謝謝你這麼多年給我的感情吧，我不會追究你的問題，但我不希望看見你了，永遠都不想”
我笑笑“如果不是你一再糾纏，可能現在的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馮嶽凱站起身，摔了門“因為我做不到”
我無力的坐在床邊，看著手裡的賣身契，笑了“馮嶽凱，我是個喪門星，我的存在害了很多人，小時候是父母，是家人，長大了，是女人，是朋友，後來是愛人，我對於你們來說，可能真的沒有那麼重要，是你們把我看的太重，馮嶽凱，如果我罪孽深重，那麼我願意用下半生的孤獨，替你們守住幸福”
我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了結了，更沒想到潘。賢志笑著在記者面前說“蘇銘，是你命太好”
是，我是命太好。
潘。賢志被判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馮嶽凱答應我不會出事，所以我真的相安無事的坐在家裡。
這件事除了馮嶽凱、潘。賢志、潘。波德安以外，沒有人知道真相，我帶著行李和父親打算走的時候，馮家姐姐拽著我問“為什麼走？你們明明說通了伯父不是麼”
父親看看我，笑著說“謝謝這些日子的招待，可我還是不能同意，你們不必費心了，我和蘇銘就在這裡走了，有緣再見吧”
小豆丁從馮家姐姐的身後跑過來“飛機叔叔，銘銘送給叔叔的哦，要好好儲存”
我看著小豆丁畫的畫，不由得笑了，根本看不出畫的是什麼，只是我看見了畫的右下角留下了名字“呵呵，原來馮銘的銘，是這個字”
小豆丁抱著我的腿說“小爸爸不是要和銘銘還有大爸爸住在一塊兒的麼”
我一愣，蹲下身問小豆丁“小豆丁，小爸爸只是我哦，以後不能叫別人”
小豆丁點點頭，我站起身對馮家姐姐說“謝謝，謝謝你一開始沒有嫌棄我的身份，一直站在我的這邊為我考慮，謝謝，但是我想以後我們應該沒了機會再相聚，不要說再見了”
我挎著父親的手臂，打了計程車，回了那個曾經屬於我和馮嶽凱的家。
父親拍拍我的肩“兒子，有些事其實大家都看在眼裡，但我不希望你都憋在心裡，我是過來人，也明白你們中間還是有什麼事，可是你既然看清了，那麼以後就不要再有交集，不然即傷了他也傷了自己”
我坐在沙發上“爸，我們來打掃屋子吧，都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