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路,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巷子的險惡。只是今天這個清晨,他終於很不幸地遭遇了那幫人。
一雙墨綠色的解放鞋忽然跳到眼前擋住他,他木訥地抬起頭,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看對方的眼神也顯得有些傲慢。凝視片刻,他預備繼續朝前走,邊上的幾個人便湊上來,徹底封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個長髮蓋耳的男孩說:“去哪兒?”
秋陽瞟了對方一眼,不予理睬說:“你管不著。”
另一邊的男孩吆喝著說:“喲,還挺橫的。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秋陽側頭看了看那人一眼,什麼都沒說,只回頭打算突圍繼續一個人去學校。那群人伸手拉住他的挎包,秋陽一把揪住不放,幾個人便開始推搡起來。不知道是誰的腿一勾,秋陽被按到在地。幾人一頓拳腳之後,開始上下其所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跟著褲兜裡那一分錢被倒騰了出來。秋陽撲上去搶,又被人按在了地上,身上臉上都已經受了傷,但他至始至終沒有吭一聲。
混混們正在為那一分錢抱怨不已時,一個略帶著變聲初時的稚嫩聲音在身後高亢道:“不夠我這兒還有哪。”
眾人回頭。
秋陽躺在地上,順著那些目光尋著那聲音的源頭看去,帶著那一臉的傷和憂鬱,目光中的眺望像是在朝聖這一束多年未見的陽光一樣,有點好奇,又有點求救的渴望。而離他幾米遠的處歪站著一個穿著白背心綠軍褲的男孩,他留著短髮,眼睛彎成一道,並攜同著那晨光一樣迷離陰邪的壞笑,頭頂著那書包的帶子,看那形象著實比這幫小子還不成器。
他叫邱石,年紀和秋陽差不多大。他家剛從南岸搬過來,到這兒沒多少日子,不超過兩個星期。他母親在軍區醫院工作,繼父是報社的副主編。
邱石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心裡竟就像是看到一隻綿羊被一群狼圍攻了,而他受了那些黑白電影的薰陶日趨膨脹的英雄主義理想,在長時間的壓抑之下終於要得到全面的釋放。今天秋陽的虛弱很恰當地給了他這個機會,當回英雄。
那幫烏合之眾愣了幾秒鐘後,裡頭看起來最年長的一個站到前面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邊走邊說:“呵,又來一個。”
邱石吊兒郎當地一邊挽著袖子,一邊笑著說:“最見不得你們這些個仗著人多欺軟怕硬的,識相的就趕緊滾蛋。”他看著年歲不大,但這說話的口氣基本是照著那電影裡學來的,有模有樣,乍看還真像那麼回事。
這話讓對方猶如猛獸一般發了瘋,“喲呵,老子還就不信了!”幾個人一擁而上,扭打在了一起。《
br》 秋陽被眼前這一幕給激火了,平時雖看他軟軟趴趴的,可見這一附著了勢,他也不會就甘被那幫二流子欺負。從沒有過的那種衝動和憤怒一下子從心底衝上了腦門,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抄起了路邊一塊跟手掌一樣大小的半截破磚,衝上去就朝著那個最高的混混的頭上砸去。那人捂著頭立馬蹲到地上。秋陽也顧不得看對方一眼,繼續加入惡戰中,一幫子犯混的孩子打得分不清你我來。
邱石從小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無法無天的人,打架對他來說簡直就跟吃飯上廁所一樣稀鬆平常。眼前這些個人在他的歷史中不算什麼。十二歲的時候,也就是去年,他還以一對八地幹過一仗。雖然受了傷,但對方也沒討到好,都掛了彩。這應該算是好成績了,今天這幾個人更是不在話下。他曾經常聽那些認識他父親的叔叔們說,父親在戰場上就是個不要命的主。或許邱石遺傳了這一點,又或者是在潛移默化中把自己刻畫成了父親那樣的人。所以他打架從來沒有想過什麼後果。只要事端一起,他勢必要拼盡全力打個你死我活來。
持續了幾分鐘的打鬥,終於在那小個子男孩的哀號中結束了。幾個人帶著那大大小小的傷一鬨而散,年紀小的一個跑慢了兩步,邱石追上去朝著屁股又給了一腳,衝著那些狼狽的面孔嚷著:“滾。”
看著那些遠去的背影秋陽仍舊是那副呆呆的表情,全然不顧邱石轉身過來定在他臉上的目光。
邱石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拍拍手上的灰,開口問:“受傷了沒?”
秋陽此時像是如夢初醒,他摸摸自己有些浮腫的臉,和微微痛楚的肚子,抬頭看著邱石的嘴說:“沒有。你嘴上有血。”
邱石擦了擦那紅潤的嘴唇笑呵呵地說:“哦,這算什麼傷,小事,不過就是牙齒把嘴皮子磕破了。”這是實話,“誒,你哪個學校的?”
秋陽沒回答,接著態度有些生硬地看了一眼,然後便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