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兒子找不痛快。嚴宇城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年幼之時嚴老太爺尚在,老太爺彌留之際又逼著嚴父立誓不能傷害嚴宇城的性命與嚴家繼承人的地位,嚴父可能早就一把將他掐死,一了百了。
就像他的生身之母,嚴宇城一直不敢去想,她究竟是怎麼消失的。
當初他就是因為害怕前科累累的嚴父對陸雲安下手,才找了衛鳶來混淆視線。結果到如今幾番地覆天翻,嚴父去世,陸雲安夢中被預知了會“背叛”,其間種種讓他也無所適從了。
若非預知夢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更是有無數事實證明它是無法被人為操控的,嚴宇城幾乎要以為這是嚴父的又一個陰謀。
但他又想:說起來自己絕不會信,嚴父死前真的沒有做過什麼。
因而聽得陸雲安忽然談起了嚴父,嚴宇城既感到一絲意外,又覺得這似乎是情理之中。
陸雲安的聲音透著疲憊,但依然帶著一貫的平穩鎮定,對董夏說道:“如果你對嚴先生的調查沒有什麼新的進展,那就往衛鳶這邊下手吧。”
“衛鳶?!”董夏驚異道,“他……和嚴先生?”
“衛鳶應該也姓嚴。”陸雲安平靜地道,“你去查二十一年前嚴先生身邊出現的女人,也許會有新的發現。”
“你……怎麼會想到這個?”董夏顯得一時無法接受,“這麼說嚴宇城和衛鳶很可能是異母兄弟?!”
“我檢視過上次襲擊少爺的人的屍體。”陸雲安道,“他們是嚴先生生前在外豢養的幾個死士。這幾個人的能力不應該只是五條命換少爺斷一隻手這麼簡單,除非有人刻意安排。這是衛鳶念著當初被碾碎的右手骨,故意在報復。”
“就只有這個?這說明不了什麼吧——”
“衛鳶應該知道自己和嚴家的血緣關係。嚴先生死前把勢力留給了衛鳶,他大概做夢都想將少爺從世上抹去。”陸雲安沒有看向董夏,而是望著玻璃窗內的病床不肯移開視線,“嚴先生應該是覺得衛鳶怨恨少爺,又覬覦嚴家的產業,得到機會一定會動手,便把他當成一枚棋子。”
董夏猶疑道:“衛鳶並不是一個有心性有能力的人,我不覺得他有足夠利用價值。”
“在嚴先生眼中,他有嚴家血脈就夠了。”
“什麼?”
“嚴先生在老先生病床前立誓‘不會傷害嚴宇城的性命,也不會讓外人戕害於他’。”陸雲安一面思索一面道,“但是在嚴先生看來,衛鳶可不能算‘外人’,而是嚴家‘自己人’。由他對少爺下手,他自己便不算破誓,泉下見老先生時也有了說辭。”
董夏目瞪口呆,道:“他——”
陸雲安道:“不然你認為為何嚴先生對衛鳶手下留情?以他一貫的作風並不該如此。”
董夏頓了一下,方道:“這倒是。看嚴先生對你的手段就知道——你要是不時刻警醒的話,起碼死了好幾次了。”
嚴宇城聽了這話,從混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臉上現出一絲暗淡。他雖然為衛鳶的身份震驚,也為父親死前留的這一手而訝異,可這並不能讓他觸動太深。因為衛鳶這個人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隨便放棄的工具,他從未在他身上花費太多心思;父親也只是記憶中留存的一個冰冷危險的符號,他放不了太多感情。
讓他黯然的只有陸雲安。
嚴宇城從未如此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無能與無知——當他還在自以為高明地冷淡陸雲安,並利用衛鳶來吸引父親的視線的時候,父親早就對陸雲安下了手。
只是陸雲安沒能讓他得逞而已。
嚴宇城知道從小時候起陸雲安就開始護著他。他一日日地看著陸雲安成長,從一個青澀稚嫩的孩童長成一個沉穩有擔當的青年,心中又是驕傲又是悵然。他知道陸雲安為了自己做了很多,卻永遠無法算清他究竟付出了多少。他也努力地想要做些什麼保護他,可事實證明,一切只是徒勞。
再後來,他給陸雲安帶來的就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耳旁,陸雲安的聲音依然不斷地傳來:“……嚴先生這樣的心思,也太過自以為是了。比起少爺,衛鳶更恨的是拋棄他、親手把他拖入刑房的生父。嚴先生越迫切地期盼衛鳶下手,衛鳶就越不會讓他如願。所以衛鳶毀掉了嚴先生留下的勢力,那幾個精心培養出來的死士也成了棄子——他就是想讓嚴先生想要看到的一切成為泡影,死不瞑目。”
“這些……你怎麼知道的?”
陸雲安的聲音中疲憊之意越發的重了:“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