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一頓,等護兵走了,臉上又浮出友好的笑容,問展露昭說,“軍長,我這樣處置,你生不生氣?”
展露昭此時已經醒悟過來,自己是要和白雪嵐談判的,怎麼可以不擺出威勢來?其實並非他想不到,而是等了這一段時間,心裡格外不安定,以致於聽說海關來人,竟有鬆了一口氣之感,可見那白雪嵐何等可惡,愛人性命懸在刀口下,他還有心思做這等心理戰。
因此,對於宣懷抿代自己表態,展露昭不但不生氣,反而是感激的。
展露昭說,“你做得很好,我有什麼可生氣的?要你做我的副官,不就是大事上提個醒?很好,應該讓姓白的過來。”
他也不站著了,叫人搬了把椅子來,坐在房裡,大模大樣地等著。
不一會,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又隱約有護兵吆喝問話。
一個護兵進來報告說,“軍長,海關的白總長來了。”
展露昭說,“請他一人進來,不相干的人都攔了。”
護兵領命去了,隔不多時,房門推開,白雪嵐獨自一人走了進來。這層樓可算是廣東軍的地盤,而這間病房,又算是地盤中的重地,以白雪嵐和廣東軍的仇恨,這般孤身過來,和孤身入虎穴差不多。
一進房中,就見裡面三個人,都拿眼睛瞪著他。
展露昭大馬金刀坐著,宣懷抿和張副官站在他身後,一左一右伴著,氣勢很有些嚇人。
換了別個,在這種情勢下,必定是驚懼而屈辱的,偏偏白雪嵐一副很鎮定的樣子,踱進房裡,對著展露昭,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房中的人都不禁一愣。
都知道他是個厲害角色,被要挾而來,場面話總要先說幾句,沒想到他倒很光棍,沒做任何頑抗,主動就示弱了。
展露昭坐著受了他一鞠躬,也不叫他坐,翹著二郎腿冷笑,“這位不是很威風的白總長嗎?你到我這裡,有何貴幹?”
白雪嵐說,“我來請教展軍長一個問題。”
展露昭問,“什麼問題?”
白雪嵐說,“你想要一個活的宣懷風,還是一個死的宣懷風呢?”
展露昭不料他如此爽快,可謂是單刀直入了,便也不說那許多開場的廢話,回答說,“我有藥,你有人。你把人送過來,他自然不會死。”
白雪嵐問,“你是要我放棄自己的愛人?你覺得我會答應?”
展露昭說,“那要問你了。你想要一個活的宣懷風,還是一個死的宣懷風?”
白雪嵐胸膛微微起伏,沉默許久,說,“我把他看做自己的性命一樣,你要我答應這個條件,那是要我親手把自己的心掏出來。”
展露昭說,“那你這心,到底是掏,還是不掏呢?”
白雪嵐說,“為了他能活著,性命我都可以不要,掏心雖然痛,也只能忍著了。”
展露昭點點頭,笑道,“好!那你現在就把他送過來罷。”
白雪嵐說,“我答應的事,一定做到。人可以送到你這裡,但送過來前,至少要讓他醒過來,一則,我不知道你那位姜御醫是不是真的靈驗,總要我親眼見著效果,我才能放心。二則,即使我和他要分開,也要面對面,有一番明明白白的交代。”
展露昭哈地笑起來,轉頭對宣懷抿說,“聽聽,人家在行緩兵之計呢,我們又不是傻子,可不能吃這樣的虧。”
宣懷抿原是指望白雪嵐夠硬氣,頂住展露昭的要挾的,誰知道這姓白的十二萬分的可惡,該軟的時候不軟,改硬的時候,倒一點也拿不出勇氣來,居然沒說上幾句,就答應把宣懷風送過來,真是十足的混蛋!
宣懷抿想了想,先問白雪嵐,“你說要等他醒了,又說要和他交代。那人到底什麼時候送過來?總要定個時間。”
白雪嵐說,“他現在人事不知,要是餵了藥,明天能醒過來,我就和他告別。吃晚飯之前,我一準把他送到這裡。”
展露昭轉過頭,向著宣懷抿把眉頭一皺,“要你多什麼嘴?”
宣懷抿說,“軍長,夫妻分開,還要一紙休書,既然他願意明明白白的交割,為什麼不讓他去做?我二哥的性格剛強,你是很清楚的。你現在把一個半死的人要過來,他模模糊糊的,也不能怎樣。但等他活過來了,發現自己被廣東軍看守著,焉知會鬧出什麼事來。倒不如讓他明白,是他自己的愛人放棄了他,他就算有怨氣,也發不到軍長你身上。”
展露昭想到宣懷風堅決的態度,倒不能不有所顧慮,只是又不甘心給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