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酒吧街上算不錯,住的也不算太委屈。但是回到這種地方來,一點家的感覺也沒有。也許是因為沒有回憶的緣故吧。但回憶到底是什麼呢?這正是令他最沒有辦法的事。
在床上躺了一會,頭痛也還沒有緩解。似乎連帶著頭痛睡著,也不作指望了。他翻來覆去了好幾次,還是翻身起床,想去便利店買一些藥。
用自己突然有重要會議要開的理由,秦繹給了錢,打發走那兩個牛郎。接起電話,他跟沈吳說:“是啊,我見到他了。那家店和別地方的連鎖差不多,外表看起來也沒有特別禁錮。至於他失憶到底是真是假,才打了兩個照面,我沒法得出結論。試?有試過啊。但至少在我面前,他還是失憶的吧。是啊,有可能是不方便表現出來……我給了他線索,如果他有人身自由,是可以找到我的。不過,如果‘不方便’到本來就不想讓我知道,那就……呵呵。”
秦繹一面說著,一面走進便利店,想要買毛巾和洗漱用品,還有水杯,因為他也不樂意用酒店的。聽見沈吳說:“對了,秦非一回來聽到說就去找你了,說不安全。晚上都沒鐵路了,他自己開車去的。希望他不要找錯路吧,到了的話,告訴我一聲。”
秦繹愣了下:“會嗎?這裡人口密集,也挺現代的,應該算安全吧。不用他來了。”
但是秦非多半都快到了。秦繹出門是會戴口罩的,他拿了兩人份的毛巾和牙刷,正要轉角,看見Alex充滿不確定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眼神對上,Alex才打了聲招呼:“J先生。”
本來已經沒希望了,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都能看到他。Alex覺得自己的腳尖都在微微顫抖了。他的病好了一點,但又好像病得更重了。
秦繹露出笑,很溫和地問:“你在這幹什麼?”
“想買點藥。”Alex沒有想很多,就問答著。
“哦?”客人很有興趣地看著他。“買什麼藥?”
Alex看向貨櫃,不確定地說:“治頭痛的藥,治睡不著的藥。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這樣啊。”秦繹抱著臂,Alex說的每個字都在他心裡考量著。失憶真的是這個樣子嗎?他所見的人,做什麼都一如常人,外觀上並沒有可見的損傷。明明有常識,卻記不起特定的人,還是他想躲著我?
反覆計算著一點點細節,秦繹也累了。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面前這個人,不過是個跟葉楚瀾撞臉的人,而不是他要找的人。這要是演的,他真討厭這種演技。
但他說頭痛又代表什麼?腦疾發作嗎?重申自己真的失憶了?還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秦繹還是沒有得到足夠資訊,來決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動。也許有一個解決方案,是最後的辦法:不管他在想什麼,是真的要幫助,還是在裝傻,直接帶他離開這地方。如果他想逃開呢?也不用管,就算他要裝傻,DNA鑑證和結婚證擺出來就行了,這麼做一點也不犯罪,而且還會受祝福呢。
秦繹思考著各種需要預先做好準備的困難,比如離開的路徑,比如這個人要不反抗怎麼辦——話說回來,他到現在都還不想把這個不認識自己的人,當作葉楚瀾呢。
——還是不能太過貿然了,他淡漠地跟Alex打了個招呼,走去櫃檯結帳。等秦非來了,或者他的行動會有把握一些。
“先生,我們的POS機壞了,可不可以請您用現金結賬?”
“我好像沒有現金。”
“那……真的抱歉呢,左轉200米就有一處ATM,可否麻煩您去取錢了再來付款呢?物品可以為您保留著。”
秦繹皺了眉頭,“等等,”Alex越過兩三個人,擠上來,遞給他兩張紙幣。“不用那麼麻煩,我替你付掉就行了。”
呆了幾秒鐘,秦繹沒有推辭,默不作聲地讓他付過了帳。
哪有裝傻的騙子會幹這種事。隔著口罩,秦繹都能感覺到他一身的熱氣和快要蹦出來的心跳。
“零錢你拿著,免得有急用。”Alex一股腦地把多出來的錢,根本不是零錢的錢塞在秦繹手裡。他知道這很傻,也根本不必要。可他沒什麼別的機會,就只想跟他多說幾句話。
秦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不會說話過。他實在是個壞人,竟然不信他,還怪他“變得不像葉楚瀾”。可是這時候言語也不足夠充當交流的工具。葉楚瀾是受了傷,生了病,失去自己身份了。保護他,教他回到安全世界,才是自己該做的。
秦繹在一邊等葉楚瀾付完錢,帶了帶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