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他的風格,但這幾年為了增加作品能見度,
賺取額外收入,他終究學會與現實妥協-正如徐唯亞某次幫新聞社收爛攤子時教
訓他所說的:堅持什麼?理想能當飯吃嗎?
憶起徐唯亞當時的神情,何邦藝莞爾一笑,轉身便想尋找那人的身影。
徐唯亞坐在石椅上,和展場裡的一名年輕志工正聊得開心,態度輕鬆自在,
截然不同於面對何邦藝時,刻意撐起的僵硬表情。
對方若只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可能這麼輕易讓徐唯亞卸下心防,笑到
開懷,這點基本常識何邦藝還是有的;事實上,說徐唯亞是一頭假裝融入人群,
實則防備極重、隨時準備伸爪自衛的兇悍野貓都不為過。
何邦藝不動聲色地走近,偽作檢查相機姿態,坐到徐唯亞身旁,聆聽他們對
話。
「呃……?」
「喔,是我前一間大學的室友。」何邦藝的接近立刻引起年輕志工的注意,
徐唯亞發覺這點,輕描淡寫地簡單帶過之後,兩人便又自顧自接著聊下去。
雖然說的沒錯,但何邦藝莫名氣就不打一處來,連帶『檢查』相機的動作也
顯得不耐煩。
冷不防地,徐唯亞遞來一個塑膠袋道:「這邊都你的。」
「……謝啦。」袋子裡是便利商店的微波食品和罐裝飲料,何邦藝看著不禁
吞了吞口水,手口並用立刻嗑了起來。其實外拍這麼多年,他早習慣在工作時
自動切換成飢渴無感、內急無視的戰鬥模式,更何況,今天對他而言是這樣『特
殊』的日子!
也不知徐唯亞是哪來的通靈本領,總能在自己說出口之前,就變出他最需要
的東西-即使分別多年,這默契依然沒變。何邦藝心裡高興,埋頭吃得更加認真,
待他回過神時,那年輕志工已笑著與兩人揮手告別,從容離去。
「……他是誰?」何邦藝旋緊飲料瓶蓋,語調儘量平穩地問道。
「Y大的學長。」徐唯亞玩著手機,隨口回道。
大四那年,徐唯亞發生車禍,搬出租屋處之後一週,何邦藝才從系辦那裡得
知他暫時無法回學校的訊息;記得這件事傳開的當時,同學與學弟妹們還一度為
他是否能順利畢業的問題在BBS上激戰數週。
最後繫上與教務處開會決議,破天荒答應讓徐唯亞在離家較近的姊妹校-Y
大-修完剩餘學分後便可如期畢業,前提是他必須高分透過原主課老師的試卷題
目。徐唯亞在校表現品學兼優,也是幾個專任教授力保的紅人,最終果然不負眾
望,順利拿到畢業證書-只是他自始至終,再沒出現在任何人面前過。
難得此刻徐唯亞自動提起Y大,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何邦藝也想多聽一些,
但這顯然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徐唯亞看了眼手機的時間,話題輕易帶離自己身上,
「好了就繼續下一個,要不然等太陽下山,這裡又沒什麼路燈,剩下的會更難找。」
第二個展場是佔地數十公頃的河濱公園,雖然比第一個橫跨兩百多公尺海拔
的階梯古道平易近人許多,但何邦藝要拍的目標物大多都太小太不起眼,兩人花
費不少功夫來回奔走都還沒能找齊;後面又還有兩個地方要去,莫怪徐唯亞這麼
著急時間。
「對了,剛剛學長告訴我貓頭鷹跟壞掉的水龍頭在哪裡了,就在那邊那面牆
再過去,走吧。」
何邦藝原本跟在後頭,假作積極尋找的配合姿態,並暗自竊喜時間拖延的順
利,徐唯亞卻突然加快移動腳步,頭也不回地這麼說道-他頓覺美好心情讓人當
頭澆了盆冷水,咬牙切齒地直懊悔方才竟沒先將那雞婆志工毀屍滅跡。作家的話:
如今_12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今天恐怕已經立地成佛數百次了吧!何邦藝這麼想
著,看向對方的表情仍無辜委屈的近乎完美。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何邦藝在二樓櫃檯結完帳,打著哈欠走向一樓;徐唯亞倚坐在暗紅沙發上,
面無表情地看著少年快報,讓人捉摸不出真實情緒。
「都好了?」繼續